這裡是醫院耶,大吼大叫的還是不太好,尤其吼的人年齡比他還小,不過卻沒有絲毫反感。
男孩瞪了好一陣子,才不甘不願地攜他走出去,但攙扶的動作卻格外輕柔。
出了醫院大門,外邊一片燈火迷離。
“腳怎麼樣?傷很重嗎?”才想要開口,男孩就忽然問道。
“沒事,只是摔倒的時候扭到了,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到阿基里斯腱,沒關係啦。”
明白男孩是出於關心,原庭信心裡一下甜了起來,這種被重視被關愛的感覺,還是頭一次。
雖然知道在外邊兩個男人還是不該靠得太親密,但此刻他卻不想離開男孩的身邊,只因那溫暖的氣息讓他安心。現在他拄了條柺杖,男孩扶著他看起來應該不會太奇怪吧?這麼想著,他放心地半倚在男孩身上。
男孩突然沉默下來,緊皺的眉頭讓人擔心。然後叫了車,直到坐到公寓下車,都沒有再和他說話。
進了屋,把燈都開啟,放了杯水在他面前,男孩就在對面坐了下來。
正因為對方長久的沉默而不安時,男孩開口了:“你等了多久?”
“啊?”
男孩似乎煩躁地抓了抓柔順的頭髮。“約會啊,我們不是說好早上的約會嗎?”
說到這吞吐起來。“那個……我突然有事,所以……”
原庭信的頭也低了下來。
“那個啊……沒關係,有時候也會有突發狀況嘛,我只等了……會,沒等很久。”
他撒了謊,實際上等了將近七個小時,為男孩一直遲遲未來而憂心不已,擔心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若不是因為街角突然發生的事故,他可能還會一直等下去。
“真的嗎?”男孩的目光有著懷疑。
趕忙點了兩下頭。“我……有打電話給你,不過好像一直都關機……”
蔣行磊哦了一聲,尷尬地記起最先是自己故意關機的。
“呃,手機沒電了……”說完不禁罵了自己一聲,真是笨死了,沒電剛才用的什麼打電話?
明明是扯得不能再扯的謊話,男人卻沒有半分懷疑,還點了點頭。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之前還很擔心你是不是路上出事……”不自在地將目光移向一邊。
以前就算讓對方等到海枯石爛也不會有任何罪惡感的心,現在卻意外的悶痛起來。男人臉上的疲倦一眼即可看出,表明他不可能只等了一會兒,這種老實嚴謹的個性,如果不是出事,八成還會繼續等到他出現為止吧?
如果他準時赴約,男人也就不會受傷了。
如果當時有個萬一,男人沒那麼幸運,車主沒有及時剎車,車輪再打滑一下,那麼……
發覺自己根本不敢想下去,一種深深的,像害怕,像抗拒,像痛楚又像愧疚的東西,盤據在胸口,久久不散。
明明是自己不守信,男人為什麼都沒有一點生氣呢?反而還擔心自己,為自己著想……他應該生氣的,至少賭氣不理他,或是發一頓牢騷……
這種處之淡然的態度,溫和的語氣……突然有股想說對不起的衝動,真誠的,沒有一絲虛假。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艱難得手心裡都捏出了一把汗。
從來沒有過……從來沒有這種真心想要道歉的衝動……
更沒有這樣深刻的不安。深刻到連自己都好害怕。
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和預計不一樣……咕嚕的一聲,他抬起頭,發現男人立刻紅了雙頰。
聲音是從對方肚子裡傳出的。
“你沒吃飯?”
這更證明了男人等了幾個小時不止。
“唔……”男人想要含混過去,卻被他緊緊追問。
“你到底等了多久?”
“沒有很久……”
“說實話!”
忽來的強硬均由男人刻意的隱瞞而起。
當從男人嘴裡得知“大概六七個小時吧”,蔣行磊愣了。
他們約好的時間是早上九點,也就是說男人一直在那裡站到下午四點鐘,片刻沒有離開,只因自己沒來……
他為什麼不怪自己沒事先給他電話呢?為什麼不問?
莫名的煩躁,不知道煩的是男人過分的老實還是自己的爽約。
直到男人肚裡傳出第二聲催食的訊號,蔣行磊站了起來。
“我去買晚餐。”
男人忙拉住他,臉還是紅紅的。“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