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蕭然坐在車上,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捂著額頭,事情來的太突然,他甚至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眼角越發的乾澀,心裡很空,沒有覺得有多傷感,只是震驚,還有懷疑,迫切的想要什麼來證明,卻又害怕最後的結果。
醫院,深夜兩點,許蕭然從車上下來,腳底有些虛浮,寂靜的長廊裡,燈亮如晝,不時的有醫護人員進進出出走來走去,一個女人坐在椅子上,表情沉寂,伸手抱著趴在懷裡安睡的女孩,女孩的臉上依稀還有淚痕。
“媽。”許蕭然走過去,伸手輕拍了拍妹妹的肩,低啞著聲音道,“情況怎麼樣了?”
許蕭然的媽媽搖了搖頭,伸手捂住眼睛,淚水從指尖浸出,帶著一絲沙啞的哽咽,往日的風采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憔悴和哀慟。
許蕭然伸手攬過她的肩,伸手安慰的撫摸著她的背脊道,“會沒事的……”
長夜漫漫,枯坐等待無疑是最殘酷的刑罰。
車禍,兩死一傷。爸爸本來是載著爺爺奶奶從機場回來的途中發生了車禍,兩位老人當場死亡。這就是最後的審判結果,許蕭然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遲來的悲痛湧上心頭,眼睛發澀,心口一陣鈍疼。
許蕭然請了長假,父親重傷臥床,他需要幫助母親處理兩位老人的後事,妹妹的情緒很低落,對於爺爺奶奶的突然離世無法接受,變得很黏他,無論他走到哪裡都要跟著他。
葬禮那天,很多人送行,統一的黑色著裝,天氣陰沉,氣氛凝重,一些平時的哥們也來了,有錢榆,向遠,許蔡明……還有安穩。
許蕭然心裡有些難受,又有些感動,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很複雜,安穩站在他的面前,伸手遞給他一顆糖,輕聲道,“會好起來的……”
許蕭然點點頭,喉頭髮緊,又和其他人一一擁抱,葬禮結束,拋卻了那些凝重的黑色,手頭上繁雜的事物稍稍分散了一些注意力,爸爸的病情也逐漸好轉,許蕭然看著媽媽臉上日漸恢復的笑容,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對於兩位老人,許蕭然的心裡依舊懷有一種愧疚感,無法言狀,特別是看著父親躺在病床上久久凝望窗外的時候,他會想,他心裡一定比他還難受,即使沒有人會怪罪他,但是他依舊會為自己活下來感到可恥。
生活是無奈的,也是殘酷的,殘酷的讓你去學會一些東西。此刻,許蕭然坐在考場,看著擺在面前的英語試卷,心裡平靜異常,那些之前覺得難以面對和接受的,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結束的鈴聲敲響,許蕭然推開椅子站起來,一身輕鬆的朝教室門外走去,遠遠的就看到安穩靠著牆,拿著手機按著,許蕭然走過去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一直在外面等嗎?”
安穩猛的抬起頭,看到許蕭然的時候笑了笑,“沒有,剛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額,感覺好像快結局了……會不會太快了?沉思中。
☆、那些灰色
許蕭然瞥了一眼他的手機道;“給誰發簡訊?”
安穩立刻收好手機笑笑道,“沒,感覺怎麼樣?考的還順利嗎?”
許蕭然長舒口氣道,“我覺得我這次能過。”安穩點了點頭,“那就好。”
“多虧了你。”許蕭然側頭朝安穩道,“謝謝。”安穩頓了一下,對於他禮貌的道謝感到詫異,眼裡的神采隨之黯淡下來,“你已經決定要疏遠我了嗎?”
許蕭然停了下來,手緊緊捏著挎包的帶子,沒有回頭,或者說是,不敢回頭,“我們是朋友吧……”他的聲音很輕,剛好能夠傳到他的耳裡,而又不洩露自己太多的情緒。
安穩愣住,心裡一陣針扎似的疼,不斷的有人從身旁走過,他就那麼站在原地,好半天才道,“如果你想,只是朋友也可以……”
許蕭然的手抖了一下,笑笑道,“我突然想起我那邊還有點事,那我就先過去了。”說完朝他揮了揮手,逃也似的朝樓梯奔去,安穩站在原地,被周圍的人擠過去擠過來,直到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才慢慢反應過來,靠著牆壁蹲在地上,心裡很痛很痛,雖然早就知道了會是這個結果,並且也已經決定了要尊重他的選擇,但是,還是會抑制不住的一陣陣抽痛。
許蕭然沒有吃飯直接回了宿舍,錢榆也在,放下包脫下外套,一臉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和往常一樣開啟電腦,倒一杯水放在桌上,然後抽出英語課本……許蕭然頓住,看著夾在書頁中的那張紙,那個填字遊戲,上面已經被填好了,而第二行的那句話,一眼便能看出來——you make my heart smi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