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隔三差五還穿穿褲子襯衫,現在每天都是裙子,不管天多熱都會遮住自己的喉結。”
王錦程聞言,看了楊簡一眼。
嚴晰從王錦程家裡出來之後,不一會就下起雨來。
夏末的雨一陣一陣的,嚴晰倒是不怎麼擔心,到了小區停車之後還有楊簡給的傘。
不管怎麼說,看見朋友們的幸福生活,他心裡的苦悶似乎減輕了一些,即使最近發生了一些事,他的生活還是沒有變,朋友們還是那麼有愛。
嚴晰這麼對自己說著,開到一半的時候,手機又響了,他皺著眉頭接通,是羅煊。
“老闆,歐陽又跑掉了。”羅煊的口氣已經不是無奈可以形容的了,“現在下雨了,我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去找你了?”
這個小朋友,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嚴晰眉頭皺得更深,說:“我也還在外面。”他說著,突然想到什麼,對羅煊說,“我大概知道他去哪裡了,我去找他,你別管了。”
羅煊沉默一下,說:“那好吧。”
嚴晰掛了電話之後,立刻調轉車頭,往廣傳娛樂的方向開去。
雨還在不停地下,雨點砸在車窗上被雨刷器刮開,然後又接著來,路面有點滑,嚴晰小心翼翼地開車,但心裡又有些急切,等到了廣傳大樓前面,果真在雨幕中看見一個人影。
嚴晰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覺得他可憐。
歐陽力站在大樓下,就是他以前賣唱掙錢的地方,揹著吉他,抬頭往樓上看。
雨水早就把他淋溼了,衣服貼在身上,顯得他非常消瘦,他就那麼站著,仰著頭,像一根旗杆一樣。
嚴晰把車停在路邊,撐開傘,走到他身邊,拉他進了自己雨傘的範圍。嚴晰忍不住罵道:“你他媽瘋了啊,演苦情戲給誰看呢?”
“我心裡難受,覺得這樣會好一些。”歐陽力平靜地說。
嚴晰真心受不了這種不把自己當人看,自己折磨自己的性格,但是歐陽力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在這樓底下唱了半年的情歌了。
“你跟我回去。”嚴晰拉著歐陽力,往車裡走。
歐陽力也不掙扎,只是說:“那讓我再唱最後一首歌吧。”
嚴晰停下動作,看著他。
“我決定了,明天我就回家鄉,再也不到這裡來了。”他說,“所以讓我再唱最後一首歌吧。”
嚴晰鬆開他。
他從吉他盒裡取出吉他,然後衝嚴晰笑笑:“老闆幫我打下傘?別淋壞了我的吉他。”
嚴晰無言地用傘罩住他們兩個人,但是兩個男人還是無法完全站在傘下,嚴晰的後背被淋得透溼。
歐陽力抱好吉他,開始彈奏。
雨下得很大,偶爾還會打雷,雨聲淹沒了吉他聲,嚴晰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才會站在這裡跟歐陽力一起發瘋。
歐陽力安靜地唱著,彷彿自己站在舞臺上一樣,臉上看不見傷心,只有沉醉。
嚴晰也抬頭,望向高聳的大樓,心想,如果你有良心,就下來看看吧。
看看這個人,看看這個愛你的人。
或許是嚴晰的心聲真的傳達到了某個地方,嚴晰看見從大樓裡跑出個男人,傘也沒拿,直接都跑到歐陽力面前,打斷他唱歌,大聲質問他:“你在這裡想幹什麼!”
歐陽力看著男人,說:“唱歌啊。”然後他笑笑,說,“如果覺得好聽,就意思意思吧,混口飯也不容易。”
轉來轉去,他也還是那個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的歐陽力,站在這裡唱歌,每天回去數數吉他盒裡賺來的錢,偶爾會被街上的混混追著打。
他一直都是這樣,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不管怎麼樣,即使是在舞臺上曇花一現,他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初衷。
他唱歌是為了什麼呢?就是為了眼前的這個人啊。
男人聽了他說的話,一把抱住他,緊緊地抱著,用嘶啞地聲音說:“你這個笨蛋。”
嚴晰默默地退後,把傘柄靠在自己的肩上,就讓兩個愛情笨蛋淋雨去吧。
嚴晰忍不住抬頭看看天空,雨點從天而降,嘩啦啦的。
可不久之後雨會停,烏雲也會散去。
他又看看在雨中相擁的兩個人,覺得原來幸福真的能傳染。
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裡,我的夢裡,我的心裡,我的歌聲裡。
雖然我唱歌的聲音那麼微小,可我的歌聲裡從頭到尾只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