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在椅背上,“其實,那天晚上,我們什麼事也沒有。”
謝明玉並不吃驚,“我知道。”這種事,做沒做,自己最清楚,只是那天早晨有些混亂才會被談笑的那些故意誤導他的話激怒欺騙。
“我倒是想呢——可你壓根不給我這機會。”談笑自嘲地說。
謝明玉沒說話。
談笑強打起精神,“其實今天是想跟你告別的,幸虧你打電話給我,再過幾天,我就不在這兒了。”
謝明玉有些吃驚,“你要去哪兒?”
“珠海。”談笑說,“我有個同學在那兒發展得挺好的,叫我過去跟他一起做。”
“那你的公司呢?”
“賣了。”
謝明玉又是一驚,“為什麼?”話剛問出口,他忽然想到他和談笑的醜聞,這種事對於謝小少自然不是什麼大事,然而對於談笑,對於他的公司來說,卻絕對是致命打擊,“是不是——”
談笑知道謝明玉在想些什麼,趕緊搖頭,“不是,你別多想,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我想趁著還年輕,再闖闖。”
雖然談笑這麼說,然而謝明玉知道那件事多少還是有影響的。
談笑看著謝明玉,躑躅了很久,語重心長地說:“其實,你這個人,雖然壞毛病一大堆,又傲慢又自私,脾氣也不好,有時候又瘋瘋癲癲的,還常常看不起人,但其實心很軟,也挺傻的,你要真喜歡他,就改改你那些毛病。其實吧,”談笑故意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其實不管喜歡男孩兒還是喜歡女孩兒,男人的喜好從來都沒變過,就喜歡個溫柔聽話省心的。你性子別老這麼犟,講話別那麼衝——”
謝明玉靠在床頭,扭著頭看著窗外,一聲不吭,好像在聽,又好像純粹在發呆。
102、新的篇章
大約從美麗島回來的第十天晚上,謝明玉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毒癮發作了——
百爪撓心,萬蛆蝕骨,他感覺自己的雙手雙腳怎麼放都不對,全身各處關節只感覺到疼痛、疼痛,渾身冒虛汗,根本控制不住眼淚、鼻涕的橫流,從骨頭縫隙鑽透全身的麻癢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里長著一窩一窩的螞蟻,他蜷著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忍住痛苦的哀號。
值夜的護士就在外面,他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心裡面充斥著痛苦和絕望。
這種痛不欲生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卻像經歷了一個世紀,等毒癮慢慢退去,謝明玉的整個人像從水裡剛撈上似的,彷彿一尾擱淺的魚,張著空洞的眼睛,只能無力地呼吸。他清楚地知道,這不過是個序曲,以後每次毒癮發作的時間會越來越短,程度會越來越劇烈,他太知道毒癮發作時一個人會變得多噁心,多下賤,多無恥,多骯髒,正是由於這種清醒的認識,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絕望——他怎麼能忍受,怎麼能忍受自己變成那樣一個人?
他的力氣恢復了一點,掀開被子起來,走出房間,大步朝電梯走去,正打瞌睡的護士驚醒過來,連忙迎上去,“謝小少爺,有什麼事嗎?”
然而謝明玉壓根不理追著他問的小護士,按了電梯,直接進了裡面。
小護士這才緊張起來,慌慌張張地去叫護士長,等護士長趕到的時候,謝明玉已經開了車出了醫院。
大風從兩邊遼闊的稻田迅猛地灌到敞篷的車上,謝明玉寬大的病服彷彿要被吹上天去,天邊有幾顆寥落的星子,整個世界宛若宇宙洪荒般的寂靜,越發襯得跑車的轟鳴聲巨大,像是這夜裡的不速之客。謝明玉將油門踩到底,感受著速度帶給他的酣暢的快感,那宛若走鋼絲般的驚險讓他可以忘掉一切。
他一直將車開到碼頭邊,碼頭燈火通明,遠處傳來憂傷的汽笛聲,一陣海風吹來,他打了個哆嗦,才覺得冷。謝明玉一直到全身冷得沒有一點知覺才緩緩地驅車離開。
醫院那邊早翻天了,謝暄也過來了。
謝明玉最討厭醫院一有事,就通知謝暄的做法,好像自己是他兒子似的。謝明玉都想象得到,謝暄會說些什麼,反正謝暄從來認為自己只會任性胡鬧。
但一直到回病房,謝暄也沒有說什麼。替他作過簡單檢查之後,醫生、護士魚貫而出,病房內就剩下他們兩人,謝明玉將被子裹在身上,側躺著,明白著一副不願搭理人的模樣,但他知道謝暄一定有話說。
謝暄站在床前,面容疲憊,醫院的電話打來的時候,他在公司忙了一天才剛剛閉上眼睛,極度疲累,他想抽支菸醒腦,然而想到床上的謝明玉,又忍住了,“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但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