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暄微笑著接過,“謝謝外婆,正好餓了——”
老太太很開心,轉頭問謝明玉,“明玉呢,還要嗎?”
謝明玉搖搖頭,“外婆我這個都還沒吃完呢——”
“還要吃的話就跟外婆說,外婆再給你做——”老太太轉身進了廚房。
謝明玉已經恢復正常,親密地挨近謝暄,嘴角的飯粒也已經抹掉了。謝暄靠在滴水簷的柱子上,看著他,“怎麼過來了?”
“想來就過來了唄——”他說得滿不在乎,眼神靈動,神采飛揚。
“公司裡怎麼樣?”
“沒事兒。”
“車子呢,停哪兒了?”
說起車子,謝明玉的臉上,就出現鬱卒,鼓著臉撒氣,“扔大街上了——”
近幾年周塘的經濟飛速發展,街上店鋪林立,外來打工人口也明顯增多,私家車往來不絕,曾經寬闊的大街就顯得逼仄,時不時就要堵住。謝明玉那輛紅色的瑪莎拉蒂跑車確實夠拉風夠騷包,可惜碰上一點都不時尚一點都不拉風的周塘大街,周圍都是電瓶車、三輪車、土不拉幾的轎車,他一輛跑車卡在那邊,巨大的轟鳴聲響個不停,就不見挪動,更加上旁邊時不時有小姑娘指指點點嗤嗤發笑——大概將他當做炫富的暴發戶。
謝明玉鬱悶得夠嗆,少爺脾氣發作,鑰匙一拔,就將車扔在街上了。
“待會兒把車開回來——”謝暄的話還沒說完,唇已經被堵住了,謝明玉的臉上笑嘻嘻的,像個調皮的孩子,舌頭伸進謝暄口腔,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笨拙,剛吃過鍋巴的嘴裡,又甜又香。
謝暄一恍神,飛快地推開他,眼睛往廚房瞄了一眼,沉著臉用手背粗魯地抹了下唇,“這裡不是家裡,別胡鬧!”
謝明玉的臉一僵,神色很難看,定定地看著謝暄,有些發狠。
謝暄的神色不變,只是又重複了一遍,“明玉,你別鬧——”像是警告,又像是勸誡不聽話的小孩。
謝明玉咬著唇,雙眸深深看著謝暄,緩緩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我不鬧。”
他扭頭走進屋子。
72、錯過 。。。
雨絲綿密,隨風撲在臉上。
後門圍牆的石縫裡生著青苔,被雨打溼後顯得青翠,有些年頭的磚頭已經被染成了青綠色,溼漉滑膩,縫隙裡偶爾冒出狗尾草、五角星花的身影。
牆角的瓦缸裡還有幾支去年的殘荷,謝明玉就站在瓦缸邊,木著臉,漫不經心地用手撩著水裡麵條條肥大的金魚,心裡面忍不住產生一絲自憐——是的,謝小爺心疼自己,何必呢,巴巴地跑過來,把自己擺到如此廉價的地步,自己都覺得可憐——
謝暄就站在後門,靠著門框,默不作聲地看著他,抽菸。兩人之間形成一種無聲的僵持。
一支菸燒到尾巴,謝暄回身,拿了傘,撐開來,走過去,將傘撐在謝明玉的頭頂——謝明玉的黑色頭髮上蒙著一層細密的白色水珠,毛茸茸的,垂著眼睛,好像根本沒有察覺的樣子,有點事不關己的冷漠——
瓦缸裡的金魚被人養了幾年,笨得很,隨便用手一撈,就能撈在手裡。
謝暄的手伸進水裡,握住了謝明玉的手,金魚便從他們手邊溜走了,謝暄的手指順勢插、進他的指縫,扣住他的手掌。謝明玉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了,無動於衷地望著水中他們的交握的手。
一聲貓叫從他們頭頂傳來,謝明玉抬頭,便看見一隻黑色條紋的野貓優雅地立在圍牆上面,琥珀色的貓眼高傲地俯視著他們——
謝暄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去看身側的謝明玉——相比起自己,謝明玉的變化並不大,雖已過了少年期,他的身量拔高,身體開始走向成熟,但身上依舊殘留著少年時期的澄澈乾淨,黃昏吹著風的軟,尤其是現在他仰頭看牆頭的側臉——額頭、鼻樑、嘴唇、下頜,明淨俊秀,鐫刻在江南煙雨的背景中,令人怦然心動——
謝暄將傘慢慢往後傾,擋住兩個人的身影,湊過去吻他的唇——並不深入,只是反覆輕啄,彷彿深惜,他被雨水打溼的唇微涼,水中有被桃花香氣浸潤的清甜——
謝明玉被扣著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謝暄的唇已經離開了,連帶著也抽走了水下的手,將傘塞到謝明玉手裡,他轉身進了屋——
謝明玉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口,“三哥……”
謝暄轉過頭看他——
謝明玉將唇咬得通紅,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周南生獨自坐在KFC靠窗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