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呼餘多,也給對方倒上一杯酒。
“你誤會了。我並不認為你報警是做錯,只是站在我的立場。覺得這並非最妥當的解決方法。”
餘多接過酒杯,靜待下文。
雷怒一哂:“當然,私心來講,除開經理的能力,我也不願有某某公司總經理性騷擾女下屬這樣的負面傳聞,畢竟有損公司形象,這是其一。其二嘛,餘多,你可知道為何職場內的性騷擾風波,八成以上私了結局?”
餘多點頭:“是因為大家都怕報復,怕被開除吧。”
無論何時何地,唯有強者才可能侵擾弱勢。
“還有,”雷怒抿了一口酒,眯起眼睛,“牽扯到‘性’事,不論是非,泰半是女性吃虧。況且性騷擾之特殊,界定難度很大。有時候,男人認為不過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女人已覺得難以忍受。”
“但這可不是玩笑,”餘多反駁,“他都在她的脖子上掐出紅印,我還陪她去驗傷來。”
相對餘多的激動,雷怒神色不改:“你可想過,那女孩願不願意將此事鬧上警局?她需要的是否就是將加害者繩之以法以洩心頭大恨?將事情公諸於眾讓自己暴露於公司、家庭乃至閒雜人員的注目之下?”
餘多怔愣,他望住雷怒。
後者的心平氣和溢於言表。
“這件事,一定會在公司廣為流傳,人多口雜,閒言碎語,並不見得全部是同情與義憤。我說過了,涉及‘性’事,多半苛責女性而寬容男性,這就是現實。”
“但……但她才是受害者啊!”餘多不禁喊出聲來。
雷怒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溫柔:“這是你的善良,餘多。但不是所有人都與你一般想法。”
餘多沉默,抬頭時已氣勢不再:“你的意思,是我還是錯了?”
雷怒放下酒杯,伸手按上餘多肩頭:“無所謂對錯,全看人的想法如何。再說,事情到這般田地,也不可能撤銷,讓我們看看怎麼辦才好吧。”
餘多應聲,頓覺一股熱浪由肩頭升起,瞬間襲遍全身。
“不過,”遲疑片刻,餘多補充,“如果那女孩希望動用法律,我一定做個人證。”
雷怒暗歎口氣,只得點頭:“隨你。”
兩人一陣靜默,餘多倏然觸電般起身,慌慌張張:“啊,我……我要去洗澡……該睡覺了。雷怒,你也早點休息吧。”
他快步上了樓梯,僅到一半,就聽見雷怒在身後輕笑:“餘多,下一次麻煩你找個三百斤重花枝招展的肥婆,這樣的性騷擾才可能讓我難受。”
餘多停步,卻因滿臉通紅,不敢回望。
雷怒乘勝追擊:“你的騷擾我雖不厭惡,只是吃我豆腐,這筆賬我會記得。”
餘多心中大罵自己行事荒唐,他理虧在前,不能接招,只能三十六計,一溜了事。
所謂急急如漏網之魚,惶惶若喪家之犬。
雷怒酒至喉嚨,再難忍耐,一口噴出,悶笑不已。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倒讓他碰上了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