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襯得酒吧一派清冷。
餘多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吧檯附近的兩人,互相招呼後,他單刀直入:“請問,周芸在哪裡?她的女兒很想見她,你們能不能幫忙轉告?”
廖青急忙一笑點頭:“沒問題。她最近不在市內,我們若見她一定幫忙。”
胡來學在旁遞上酒杯,卻被餘多搖頭拒絕:“我不喝酒。”
他說完想走,但廖青與胡來學哪裡是那麼容易擺佈的人?兩人一左一右,夾餘多在中間,又一搭一檔,你一言我一語,把話題扯開。
餘多本是心存戒備,他原不過希望透過廖青輾轉知道周芸,事既不遂,他理應離去。
然,壓抑的心情需要一個釋放的場合。
廖青與胡來學談吐幽默,他們是演員與記者,工作中的酸甜苦辣,侃侃而談,滔滔不絕,一時間,竟讓餘多產生共鳴。
境遇各不相同,然而他們三個,都是城市之海的一粒細沙。
小人物而已。
更讓餘多意外的是,廖胡二人,竟然也是為父母所不容的“孤兒”。
雙親雖然健在,親情卻已終生缺失。
餘多惻然,不由得吐露出自家身世。
於是惺惺惜惺惺。
三人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覺已喝到華燈初上。
有了些許的醉意,廖青見酒吧賓客漸增,搖搖晃晃得起來,走上設定在酒吧中央的表演舞臺。
他提起吉他,高聲嚷道:“我來獻醜了,唱首歌,送給我的兩個好兄弟。”
胡來學帶頭鼓掌,餘多跟著應景。
周圍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
廖青誇張滑稽得一鞠躬,便在臺上旁若無人得自彈自唱起來。
音響效果不錯,他的聲音也挺好,再加上酒精作用,一首歌,唱得深情婉轉:
“……這些年堆積多少對你的知心話
什麼酒醒不了什麼痛忘不掉
向前走就不可能回頭望
……
朋友別哭
紅塵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你的苦我也有感觸……”
一曲畢,廖青扔下吉他,回到座位上,向胡來學餘多二人豪氣干雲得一笑:“來,咱們再喝,不醉不歸!”
餘多剋制心中激動,與廖青互乾一杯。
兩人轉頭,卻發現胡來學趴在吧檯上,臉深埋入臂彎中,肩頭微微顫動,說明並非酒醉而致昏昏欲睡。
廖青一掌拍上胡來學的後腦勺,噴著酒氣道:“不是吧你,我的歌聲能讓你感動成這樣?”
胡來學沒有馬上抬頭,他在桌下悶笑:“你少在那裡自吹自擂了,分明是難聽得讓我受不了。”
餘多雖有幾分醉意,倒還算清醒,他疑惑得看著廖青,見他一臉尷尬。
“喂,阿學,你這是幹嘛呢。笑也笑夠啦,快出來!”
話語裡明顯有著不悅。
胡來學哈哈笑著重新端坐,一拳砸向廖青的肩窩,嬉笑道:“媽的,唱那麼難聽還理直氣壯,連我跟小余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三人一陣歡笑,恢復氣氛。
但餘多也並不好糊弄,在胡來學抬頭的瞬間,他敏銳得發覺到那人眼角的淚珠。
必是廖青的歌聲勾起了胡來學的往事吧。
禍福與共的一對至交啊。
餘多默默得喝酒,羨慕之餘,心下是一片黯然。
他也想要朋友。
誰會是他的朋友?
餘多想到了雷怒。
他詫異自己的思維怎麼跳躍得那麼離奇,一下到了那個人身上。
雷怒,朋友——兩者的距離恐怕得以光年來計算吧?
餘多苦笑著想。
**********************************************
“阿學,你這個笨蛋!沒事你哭啥,莫名其妙!”
“……對不起,一時沒控制好……”
“……笨蛋。”
“呵呵,沒辦法啊。好久沒聽你唱這首歌了,我想起了從前……”
“想它幹嘛!看來周芸說得不錯,餘多那小子的確是吃軟不吃硬,這招對他很有效。”
“阿青……你……就沒有……”
“沒有啥?心軟?動情?哈哈,阿學,你傻了,演戲是我的本行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