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葉央逼近,帶著某種壓迫的目光,無法自控。
葉央一反平素的軟弱形象,抬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耳邊如金屬嘶鳴般嗡嗡作響。
“很厲害嘛……”葉松定在那兒緩了緩,隨後玩味般地挑起嘴角,一把拽起他,拎到了半空:“不過你贏不了我的,兒子。”
“放開我!”葉央拳打腳踢地反抗:“你還有記得我是你兒子嗎?”
“是……”葉松淡淡地承認,又立即甩出反駁的言辭:“你的身份確實是我兒子,可惜……我一直只當你是瞳子的接班人而已。”
“為什麼?”葉央的聲音異常憤怒起來:“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因為你從我手裡奪走了她!你必須代替她!!”
葉松拎著兒子快步走到牆邊,將他的脊背貼上那懾人的冰涼。望著那雙滿布驚悚的眸子,心中的躁動猛地到達了臨界點……
葉央一直擔心著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他激烈而絕望地掙扎,反抗,最終在貫穿身體的劇痛中失去意識。
……
再次睜開眼時,身體已被好好地安放在塌塌米上了。被子雖薄,卻從脖子以下蓋得嚴嚴實實。
模糊的記憶片斷,放電影般閃過腦海。
被自己的父親下手……呵呵。葉央有些可笑地想著,想忽略那些悲哀和絕望的情緒,但是欲蓋彌彰。
閉上眼,淚水無法抑止地橫湧而出。
門開了,他不想知道是誰。
“少爺……少爺您醒了?”阿華柔柔的聲音刺激著他脆弱的耳膜。
“阿華……”
“少爺,”阿華走近了些,卻不敢靠得太近,在兩三步外跪坐下來:“您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葉央自嘲地想。
“您已經睡了一整天了。”
這樣啊。我倒希望不要再醒來呢。
“少爺,您餓了吧?來,吃點東西。”阿華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扶他起來,然後把桌子搬到床前,擺上餐盤。
葉央慢慢地拿起筷子,看到盤子裡的生魚片和海膽,空蕩蕩的胃突然一陣抽搐,噁心的感覺自胸口翻湧上來。
“我沒胃口。”扔下筷子,無力地躺了回去。
阿華愣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默默地關上燈出去了。
視線觸及的地方,恢復了往常的黑暗。葉央的瞳孔放得很大,覺得黑暗對於眼睛來說,很舒服。
枕頭下的手機在震,一遍一遍,堅持不懈地震。如此風格,除了葉齊再無二人。震完了,還發條短訊息。
他總是一意孤行,任性,而且不願意瞭解別人。就算對方不想接,也會堅持不懈地打過去。
葉央心煩意亂地關了機,翻了個身。一陣噁心又一次漫上胸口。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大敞的窗戶,墨藍的天幕,稀疏地懸掛著幾顆明珠似的星,蒼白的月光輕籠著窗前一小片區域。屋內不多的器具此刻都顯出了暗暗的輪廓。
葉央躺在那一片死寂中,彷彿聽到身體裡血液的湧動。
……
西園寺坐在空蕩蕩的急診室,面朝門,刷刷地寫著什麼。厚厚一本《性學三論》開啟著壓在筆記本上方。青白的燈光瀰漫在整間屋內。
因為請了一週的假,想加幾天班做補償。即使有點累,心裡也會覺得平衡些。
他不時地看看桌角上的手機,怕錯過葉央的簡訊。
想到戀人,眼裡的笑意有些掩飾不住。同班的田醫生推門進來,剛好看見他那副傻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生病了。”開朗清秀的田爍桐在對面坐下,跟他開起玩笑來。
“什麼?”西園寺詫異地抬頭。
“無故傻笑,間歇性發呆,偶爾看手機,工作異常努力……”田爍桐列舉了種種,然後下結論:“典型性戀愛綜合症。”
西園寺沒有反駁,低頭微笑。
“是真的啊?”田爍桐做了個驚訝狀:“也太快了點吧?”
“不行嗎?”
“啊……是誰啊?這麼好命?”
西園寺沉思了一下,盯著書頁上的字告訴他:“他一點都不好命,所以……上帝才派我去照顧他的。”
“那會是誰啊?”這次換田爍桐陷入沉思。
“那孩子……”西園寺的嘴角不經意間上挑:“很漂亮,很恬靜,總是穿著和服……不過……很小,還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