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小說:舊上海晨曦 作者:莫莫言

交道,便找了上海灘上有名的設計師,在貝當路上,替他設計了這座紅房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紅房子沒等到大太太陳安月,卻等來了二太太朱麗。

美麗的女人不長命。

陳安月是個美麗的女人。

柳橋涵年輕時常常不著家。白天他不是在堂裡,就是在外談生意,夜裡回的也晚,甚至整夜不回家。陳安月不喜歡和那些有錢人的太太們打麻將,總是坐在能看見蘇州河的窗戶旁看書,時不時看漁船、貨船打英國人造的花園橋下過。

柳橋涵記憶中,淺色碎花旗袍與銅色金錢緞棉鞋,加上幾朵馬蹄蓮,就是一個陳安月。

比起之後的朱麗,她有一種寧靜的美。她的姿態是寧靜的,笑容是寧靜的,連睫毛上的水珠子都是寧靜的。可能是美的太安靜,太不合適這條躁動的蘇州河、喧鬧的上海灘,很快,她就被菩薩收回了身邊。

兩年後,柳橋涵續了房姨太,據說那天還請了轎子去抬,新姨太身上穿著珊瑚紅的喜衣過得門。柳橋涵請了不少客人,擺了很大的場子,讓新姨太風光了一回。柳橋涵當眾揭去她的蓋頭。

一個好看的女人。實惠的好看。而這個叫朱麗的二太太就是後來柳彥傑的母親。

柳晨曦恭敬地站立在床邊,望著躺在床上的父親。

兩年前,正值國軍與日軍交戰之際,柳橋涵在“大世界遊樂場”前的十字路口,被日本人扔下的炸彈引爆的碎片擊中胸部,受了重傷。大世界遊樂場位於敏體尼蔭路,屬於英、法租界的交通中心,包括柳橋涵在內的國民都沒想到,日本人竟然敢囂張地開罪起高鼻子藍眼的西歐人,當時在場的國人在慘叫與擁踏中頓時死傷無數。

自那以後,柳橋涵就一直時好時壞的在家休養,家裡的生意交給了二兒子柳彥傑。

如果說柳晨曦是個讀書人,那柳彥傑就是個實實在在的生意人。柳彥傑承襲了他母親的實惠與精明,同樣也承襲了那份好看,是男人剛硬的好看。唯獨沒有承襲個性,柳彥傑是內斂的,不張揚,這點反而像了陳安月。

柳晨曦從小喜愛醫學,成年後作了幾次不成功的買賣。“有的人生來就會做生意,有的人一輩子也學不會。”柳晨曦知道自己不是個能做生意的人,便向父親提出要去國外學醫。這事還沒等柳橋涵拿定主意,已經藉著那道在不嚴謹的深棕色簾子傳入了朱麗的耳朵裡。柳晨曦要走,朱麗自然打從心裡歡喜,又在柳橋涵旁說了不少柳晨曦學醫的好話,很快這事情就定下了。

1929年,柳晨曦赴英國修學,十年間斷斷續續回來過幾次。直到這兩年,國內戰事越加頻繁,柳晨曦才回到了上海。

床上的父親氣色比兩年前剛受傷那時要好得多,但仍是瘦削的厲害,深陷的眼窩下掩不去的浮腫,令他更顯蒼老。柳晨曦一時間十分懊惱,自己費了那麼多時間在國外研究醫學,卻失了最重要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又是補不回的,去了就留不住。

劉福泡了龍井放在床頭邊的矮櫃上。茶具與櫃子發出的輕微碰撞聲驚醒了柳橋涵,他漸漸睜開眼。柳橋涵示意劉福退下後,沉聲問:“回來了?”

“剛到。先去了北平,後來在杭州暫頓了一日,從那兒回來的。”柳晨曦又說,“爸,這次回來我打算長住。一方面能好好照顧你,”他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繼續說:“另一方面,我想打理下外公留下的華丹醫院。”

柳橋涵不置可否,慢慢起身坐起,伸手去取茶杯。“我來。”柳晨曦在他之前端起茶杯,送到他手中,還找了一旁的棉衣替他披上。

“別人急著出去,你急著回來。在這屋裡還沒呆熱,又想著出去,”柳橋涵揭開杯蓋,輕輕地撇去茶末,“上海和你想象的不一樣。這幾年上海並不太平。”

柳晨曦看出了他的態度。“我知道,最近局勢不穩。不過,我還是想試試。”他十分堅持地說道。

“我對你沒什麼要求,”柳橋涵喝了口茶,“只希望你不要把命給試掉。”

“我會小心。”

柳橋涵又問了些晨曦在外的事情,柳晨曦零零總總地說了不少,還提到在英國交的一些朋友,其中有日本人。柳橋涵面色一沉。柳晨曦知道父親從上海遭到日軍侵襲後,對日本人極度仇視。

“北平的情況很糟。我原本想在那邊的協和醫學院幫忙。起先根本進不去。我聽人說,要託關係,便託了幾個朋友,把我介紹進去。前不久,臨時國民政府撤出北平,醫學院徹底到了日本人手裡,據說歸日本的防疫給水部管理。一週前日本軍將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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