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食物的煎炒聲。
梅花樹下,一個灰濛濛的布包靜靜地躺在那裡。
我拿起來,裡面裝著一套廚房裡的工作服,圍裙,帽子,頭套。
天衣無縫。
我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上工作服。
我知道今天早上管家為什麼看見我的時候那麼驚訝。
我的身上,穿的是那天我來鄭家拜年的時候穿的羽絨服,裡面是厚厚的毛衣,就是在那個冬夜裡,我來拜年,然後被困在這裡,再也沒能回去。
我本來想著,來的時候穿的什麼,走的時候也穿什麼,也算有始有終。
可惜不是。
…
我到廚房門口集合的時候,那裡已經站了六七個人了,都是廚房裡的人,都統一穿著工作服,繫著圍裙,戴著帽子,有戴口罩的,也有口罩掛在一邊的。
我認得其中一個是給我扔紙條的廚師,中等身材,四十歲上下,我知道他姓岑,做的是紅案,那碗當歸烏雞湯大概就是他燉給我的。我悄悄走了過去,站在他身邊,他戴著口罩,看了我一眼。
管家走過來的時候,我的心臟驟然收緊了。往岑廚師後面躲了躲。
“好了,車子準備好了。”管家似乎根本沒認出我,只顧著招呼這些人上車,他仍然是老派作風,對傭人廚師都客氣:“今天是個大日子,各位好好施展身手。”
“那是當然!”領頭的一個年輕大師傅得意地接話道:“我們可不能輸給葉家,大家要好好掙一回面子!”
看來兩家都帶了廚師過去酒店,這種場合兩個家族最容易被比較,連廚師都卯足了勁要爭光。
廚師坐的就不是轎車了,而是運送食材的大冰櫃車,後面溫度雖然沒打太低,但是密閉空間也不算好受。一箱箱的食材壘在車裡,我坐在最裡邊,旁邊就是三個水箱,裡面是各種海鮮。
車裡悶得很,我靠著岑廚師坐著,不想說話,那個年輕的廚師卻精神足得很,找岑廚師說話:“岑師傅,聽說葉家都是粵菜廚師,是不是真的?”
岑師傅看起來話不多,掀了掀眼皮:“你關心這個幹什麼?”
“這不是想多瞭解瞭解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話多得很,嬉皮笑臉地跟岑廚師說話:“您老也別裝,我還不知道嗎?您老一聽說要和葉家較勁,就趕忙招了這兩個小工來,這不是要施展手段?”
他說小工的時候,指的卻是我和坐在岑廚師身邊的另外一個年輕小工,我這才發現,那個人身材和我差不多,連發型都十分像。
我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們廚房裡的人整天在一起工作,朝夕相處,就算戴了口罩帽子也認得出來,所以岑師傅特地招了兩個新小工,說是給他打下手,其實身材髮型都和我差不多,戴上口罩,他們不熟悉,自然就認不出來,所以我混進來才能這麼容易。
這麼縝密的計劃,果然是關映的性格。只怕管家之所以要送鄭家的廚師去酒店做菜,也是因為她的意思。
實在是我拍馬都趕不上的心機。
…
酒店離鄭家並不遠,我對這邊並不熟悉,也知道是非常富麗堂皇的地方,我們是從後門進去的,坐貨梯直接下到廚房,這酒店似乎擅長西餐,廚房裡都是西式的廚具和烤爐之類。出乎意料的是裡面並不忙碌,一堆人在裡面等,想也知道,鄭家和葉家聯姻這麼大的事,自然是把酒店都包下來的。
其餘的廚師都如魚得水,那個年輕師傅一進廚房就已經開始熟悉起東西來,到處摸摸看看,其他的小工也開始收拾食材,我有點手足無措,知道一動手就會露怯,岑廚師指我:“小黃,你跟小李去把石斑魚搬過來。”
被叫做小李的人拖了拖我的手臂,示意我跟他走。
那個年輕師傅還在背後笑:“岑師傅是要當雷鋒啊,還幫酒店的人搬東西。”
我走進電梯裡的時候,還聽見岑師傅在跟他說是怕食材出岔子之類。
小李大概也是安排好的,冷靜得很,直接帶我上了一樓,指著走廊:“去吧。”
我回頭看了看他,他一副已經任務完成的樣子,我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酒店的走廊漫長又明亮,兩側都不知道是什麼房間,關得緊緊的,我剛走到一半,旁邊房間裡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把我拖了過去。
王嫻一副又高興又快哭出來的樣子:“許朗,你終於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真的不虐,信我。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