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
“是廚房啊,李同學餓了的話老師可以做些夜宵,各位也可以在這兒吃些再走。”聶遠征無所謂地說道。沈青明心裡一抖,汗毛都豎了起來,努力地壓抑著自己呼吸的聲音。
“還是下次吧,老師……”李敏成深撥出一口氣,重又拿笑臉對上聶遠征。“今天打擾了。”
終於,一干人接次離開,大門重新拴上的聲音傳來,憲兵隊又繼續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
過了很長時間,當巷子裡回覆安靜,一個壓低的聲音在院子裡輕輕響起:
“他們走遠了,您出來吧。”
沈青明聽著這聲音耳熟,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強撐著開啟門一看,果然是熟人。
那個聲音猶猶豫豫:“是……沈先生?”
沈青明點了點頭,心裡長嘆口氣,聶遠征,你還真真是陰魂不散啊。
算來二人雖常常偶遇,但並沒有熟識到何種程度。沈青明不願多麻煩他,想起身走到門外,無奈身上一陣陣的乏力,伴隨著發熱的症狀,實在讓他邁不出步子。沈青明抬起頭來,見聶遠征有些呆愣地站那兒不動,不由得嘆了口氣,客氣道:“麻煩您……過來扶我一下可以麼?”
聶遠征這才發現沈青明虛弱地壓根要站不穩,忙道:“你受傷了?”
沈青明疲憊滿身,只想大喝一聲“廢話”,但想到自己這會兒不著天不著地只能依靠這個愣小子,硬生生又把這兩個字憋了回去,發洩似的將全身的重量都倚到了對方身上。
聶遠征的手猶豫了半天。還是環到沈青明的腋下,摻著沈青明進到正屋。
沈青明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在院子裡時看不出來,燈光下卻見被血濡溼了一片。聶遠征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擦藥時手都有些抖。沈青明被他時輕時重的動作弄得更疼,嘆口氣接過藥自己塗抹。
聶遠征滿面愧疚地看沈青明費力地塗完藥,見他又要自己綁繃帶,急忙拿過來:“你右手受傷了不方便,還是我來吧,”他頓了頓,保證一般說道:“我一定會輕一點兒的。”
沈青明見他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委屈,不由得失笑。剛才靠在聶遠征身上時感覺他肌肉緊實,還以為是個硬漢樣的人物,現在他的眼神裡帶了些委屈卻絲毫不限突兀,表情像個孩子。好奇心作祟,他不禁衝口而出:“你多大了?”問完才覺唐突。
聶遠征卻老老實實回答:“二十二。你呢?”
“二十一。”話音剛落沈青明就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好歹已有了多年的江湖經驗,就快要成精的人物,怎麼就這樣交代出了實話。雖然問答個年齡沒什麼特別大的干係,但習慣了什麼話都先在嘴裡轉一圈,這麼隨性的時候實在五個手指就能數完,也不知道這個一再巧遇的傻小子有沒有問題。
走神期間聶遠征就將繃帶包紮好了,沈青明看了看,竟然還說得過去。
他知道這位估計是沒照顧過什麼人,也不和他客氣:“幫我拿件乾淨的衣服可以麼?我實在有些冷。”
聶遠征便取了件過冬用的厚實棉衣給他披著,又想了一下:“已經這麼晚了,你又有傷在身,要不先在我這兒住一晚?”
“……也好。”沈青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大被同眠
這個院子說來還是安易文幫聶遠征找的,離學校很近又很隱蔽,可惜不大。兩間正屋一間書房一間臥室,臥室裡又是張單人床。
聶遠征的意思其實是讓傷員住床,自己去書房的躺椅上湊合一晚便可,卻不妨沈青明問道:“你睡覺老實麼?”
聶遠征有些摸不著頭腦。“睡下時什麼姿勢醒來還是什麼姿勢。”
沈青明於是點了點頭。“那就一起睡床吧,天這麼冷。兩個人擠擠暖和。”
聶遠征看他神色如常,自己心裡卻不知怎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但見沈青明實在落落大方,推拒反倒顯得自己不夠光明磊落,也就另拿了床被子放在床上。平時因為都只有一個人在住,所以並沒有多餘的枕頭。沈青明拍拍床:“這枕頭也夠長,湊合睡吧。”
他蒼白著臉色收拾了一遍,也不顧胳膊上的傷,又將聶遠征拿的那床被子蓋到原有的被子上,探尋似地看了他一眼。“我冷,蓋兩床被子吧。”
聶遠征有些愣怔,想起他此時身上必然難受,忙不迭點了點頭,卻見沈青明把身上披的棉衣也蓋到了被子上,蜷成一團躺到裡側裡側,顯是冷極的樣子,活像只受不得凍的貓,哪裡還有平時的一絲倔強勁兒,不由得又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