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牆壁被火舌舔舐著,火舌觸及不到的地方被燻黑。看著耀眼的火光,眼前漸漸幻生出黑影,我彷彿看到小白站在火海里持著電話同我談笑的景象。火場的熱風撲面而來,燻得我呼吸不暢。
我跪倒在地上,衝著陳天瑾大吼:“都是你的錯!”一時間淚如雨下。
陳天瑾靠近我蹲下身來,雙唇緊閉,眼裡映著爍爍紅光。我看不清,什麼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水毀了的丹青,紅與黑是主色調,畫的主角是未曾露面的房子的主人。小白一聲不響地離開,那麼灑脫,那麼得意,空留我二人匍匐在地,演一場沒有主角的荒唐戲。
陳天瑾拈著袖子細細擦拭我的眼睛,拭完左邊拭右邊,拭完右邊袖子已經全溼了。
我很想再衝他吼一句,卻沒那力氣和勇氣。
第一次在陳天瑾面前哭,多丟人啊?我想要眼前的人是小白,想要小白替我擦眼淚,小白在我身邊安慰,再丟人也只丟給小白看,再難過都有小白陪著。而如果小白在我身邊,那火場裡的那個人又該是誰?
對此小白會說什麼?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小白,你所成全的,不過是一枝救不活的玫瑰。
窗上有火星飛濺下來,煙花一般。救護車的鳴笛聲漸漸清晰。
陳天瑾拉起我要走。我不動,被他一把背起。剛穿過一排一人高的冬青樹,兩人就扭打在草地。陳天瑾不知用什麼手法按著我,叫我動彈不得。
“你放手!我要叫人了!”
陳天瑾把臉貼在我耳邊,柔聲道:“冷靜一點。也許謝棣不在裡面呢。”
我反問:“那他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不會有事的。安然,相信我。”
想不到我們之間還有人說得出這句話。小白為的只是這個嗎?
小白……謝棣……小白……
心裡默唸他的名字,我躺在草地上默默流淚。眼前紅色的光晶瑩閃爍,漂亮得一塌糊塗。
***
我是哭著被陳天瑾揹回家的。陳天瑾不時回頭看我是不是還醒著。其實醒著和睡著有什麼區別呢?就像活著和死了沒區別一樣。
我本以為陳天瑾不願見到我爸,只會看著我上樓,然後離開。我想回去小白家,但不知為什麼,當著他的面,我不敢回去,就像怕碰碎一件精緻昂貴的工藝品。
可陳天瑾沒有離開,他一直把我送到我家門口。我木然站在門前,陳天瑾攬著我的肩按響門鈴。門內出乎意料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然後我爸站在門口愕然看著我們。
我無不疲憊地叫了聲“爸”,邁開沉重的步子徑直往我房間走去。瞥見留在餐桌上的早餐,不禁再次落下淚來。身後一陣忙亂的動靜,我回過頭,看見陳天瑾企圖進門被我爸揪住了衣襟的景象。
兩人看著我,我咯咯笑著,踏進了房間。外面傳來我爸低沉的呵責聲還有陳天瑾平靜的警告聲,我鎖上門,靠坐在床腳,看著窗外飄揚的床單發呆。
客廳的兄弟倆許是冰釋前嫌了,居然沒有任何爭吵。
二十多年的恩怨呢。小白,你看見你的影響力了嗎?
房門被鑰匙開啟,我爸居然站在門口眼睜睜看著陳天瑾進來。
我警覺地站起身:“你出去!”
他望著我:“安然……”
我爸在他身後說:“你走吧。”
“安然。”他依然望著我。
“既然安然讓你走你就走吧。”
“不行,我不放心。”
陳天瑾說著,又往我這邊靠了兩步。
“都是你的錯!”我慌亂之下抄起手邊的東西砸過去。
“是,是我的錯。”
我手邊的東西一樣接一樣地歇斯底里地砸過去,他有時躲開,有時接住,有時乾脆站在那裡任我砸。
我最後尖嘯著把鍵盤扔過去。他接在手裡,喝道:“夠了!”
我身子震了震,後退一步,指尖觸到一片硬紙片,低頭一看,是一封封的小信封。足足二十封,都是小白寫給我的,我還一封都沒有看過——我居然一封都沒有看過!
開啟最上面的一封,小白的字型龍飛鳳舞,好不飄逸。一字一句,像是刻在卡片上,更像是雕在石碑上——
然,我很早就想這麼叫你了……
這些話看得進去也罷,看不進去也罷,就當是給我個機會對你說一說心事……
然,我知道你一封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