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無恥地說了一句:“我想喝稀飯。”爸,您把我攆走好了。
房間視窗裡看得見樓下那條路,路燈的燈光色澤較十年前愈發昏黃黯淡,燈杆下的人較十年前已經出落得人模人樣。
小白仰頭靠在燈杆上,疲憊的神色似比十年前更多出些許深層的意味。黯淡的眸子虛張,望著這邊的視窗,似乎可以看得見藏在暗處的我。
從小到大,連偷試卷都肯追隨我,究竟是為的什麼?
除夕之夜,冒著風雪都要找到我,究竟是為的什麼?
頂著被我憎恨的風險幫我忘記一切,又是為的什麼?
煞費苦心,替我排憂解難解開心結,到底是為什麼?
我說我們是戀人,可他再三強調我們是兄弟,這又是為什麼?
我下樓,走近他。他一副早已料到我會回來的得意笑容。
“你讓我覺得罪孽深重。”
小白默然。
我又惱了:“其實罪孽深重的人是你!”
他笑著點了點頭。
“我最討厭你這種虛偽的人,明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還把裝成一副受盡委屈可憐兮兮的樣子!”
他繼續點頭。
靠!這是在耍我嗎?我怎麼看都是叫囂得最大聲,實力最弱小的江湖宵小。他怎麼看都是少言寡語,武功高強的江湖大俠。而事實上,我罵他的那番話,分明就像在罵我自己。
我洩氣了:“小白,謝謝你。”
他惶恐地張大眼睛。
“除了你,這世上恐怕沒人肯為我買一個失去意義的項鍊,也沒人會有心替我找醫生,更沒人會捱了我一巴掌之後還能等我到深夜。”
他眼中閃著異光:“你明白了?”
我點點頭,擁住他的腰:“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他垂頭不說話。
“你究竟在在意什麼?”
他搖頭,內心不知做了多大的掙扎才說出一句:“我要走了。”
我慌了:“去哪?”
“加拿大。”
……》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都覺得我寫的越來越差麼?那我重新寫,你們要我從哪裡開始重寫?
chapter 62
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到現在才知道我究竟該知道什麼。原來改專業什麼的都是騙我的,他不去上課天天陪我,想方設法開導我,都不過是因為就快要出國了。
那晚路燈下,他靠在路燈下,睫毛被燈光染成金色,下面的眸子深深地望著我:“安然,我現在有點明白陳天瑾的處境了。因為不久就要離開,有些話已經說不出口,有些事已經繼續不了,還有些人呢,不得不放下。他不過分,只不過把那種絕望極端化了。安然,每個人都在為你絕望,你別任性了。”他右手捧著我的臉,眼睛黑得幾乎融進黑暗。小白,你陽光一般的光彩呢?
“就不能不走嗎?”我近乎哀求。
他居然沒心沒肺:“十二號下午,你可以來送我嗎?”
當時,我二話不說就甩下他衝上樓了。歇斯底里地關上窗戶,拉起窗簾。不過十分鐘,又掀開簾角悄悄望下去,路燈下已是空空如也。
沒了你們我就活不了嗎?!
小白要出國的事,唐露露自然是知道的。
是日煙雨濛濛,我坐在我閨女身邊絮絮叨叨。我閨女學習依然那麼認真,倆眼珠子都要黏到陳天瑾身上去了。我挫敗感大增,坐我閨女右邊的帥氣小黑道:“你看人露露都不鳥你,你蹦躂個什麼勁啊?想要重修舊好的,到後面排隊去,插隊可恥。”
“我閨女的閨名也是你叫的?”
小黑坦然。
好吧,是我這做父親的失職,那麼多人追我閨女我都不聞不問。我被小黑又一句“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話給打敗了。最近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這句話在飛。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和小黑隔著露露聊天。露露沒什麼表示,倒是陳天瑾看不下去了。那句“不要說話”絕對不是哄小朋友的語氣,那凌厲的氣勢,那冷冽的態度,那冰魄似的眼神……
我閉了嘴——絕對不是迫於他的淫威——我閉了嘴之後,喟然長嘆:有些人越來越不討喜了。
腰上癢酥酥的,低頭一看,是小黑遞了一張紙條過來。接過紙條翻開,上面赫然寫道:陳教授最近脾氣不好,咱們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