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著。
卻終究沒有打下去。
吳越說,我長這麼大確實還沒叫過誰媽。
吳建國覺得恨,但熔岩般的憤恨之後,他瞧著吳越年輕的,固執的臉,忽然又覺得很酸楚。
他甚至都記不清老二小時候的模樣。好像一開始,吳越就是以現在這個桀驁不馴的叛逆青年的姿態,出現在了他的生活裡。
而之前的十多年,這倆父子的接觸幾乎都是空白的。
吳軍長年輕的時候服役於蘭州軍區,長年駐軍在臨潼,隨軍的家屬只有妻子硃紅和大兒子吳楚。而次子吳越,他只有在每年過年的時候才會回北京去看看,帶他去動物園,去猴山,去老莫吃飯,短暫的幾天,然後離開。
有的時候,甚至連過年都不會回去。
吳越打小就是讓他爺爺帶大的,說來也嗟嘆,吳越小時候學會說的第一個詞,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而是“爺爺”。
吳楚在臨潼,吃的是他媽媽燒的家常菜,穿的是他媽媽親手翻的小棉襖,喝的是他媽媽買的大瓷瓶酸奶,每天晚上媽媽哄著睡覺。
吳越呢?
吳越在北京,飯是勤務員燒的或者跟著爺爺去軍隊食堂打的,拿個軍用飯盒裝著,穿大院弟子那會兒特愛穿的軍款衣服鞋子,喝樓下小賣部裡買的北冰洋汽水兒,或者乾脆拿個軍用小水壺背身上,渴了就喝他爺爺裝水壺裡的涼茶。
晚上呢?
他爺爺說小孩子和老人睡不好,會損小孩陽氣。
吳越打小就睡一小房間裡,也不怕黑,他爺爺直誇他膽大,不愧是吳家的種。
可是這個吳家的種長大後,就再也不親近自個兒的親生爹媽了。
吳越念高中的時候,吳建國和硃紅調回了北京軍區,夫妻倆本來想好好補償虧待了這麼多年的次子,沒成想吳越根本不買他倆的賬,行李一收拾,告別他爺爺,無比瀟灑地去北四中住校了。
後來吳軍長想把兒子弄部隊裡去,繼承衣缽。
吳越眼都不眨,高考志願填了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完了之後參加招警考試,進了刑警隊,根本不領他老子的情!
吳軍長在得知吳越要去崗前培訓的時候就氣炸了,一個電話打給轉業在公安局工作的戰友,說什麼也要讓人把他兒子退回來,開玩笑,太子爺不當太子,盡他媽瞎整去當人民保鏢!
人教官接了吳軍長的命令,培訓考核的時候挖空心思不讓小吳警官達標,但無奈小吳警官自身素質太硬,一直考到倒數第二門,教官竟然都沒找到機會刷了他。
最後一門是射擊。
考核射擊的時候,40環是關卡,低於40環的不予轉正,吳越槍支摸慣了的主,槍槍命中。
但人教官非歪著脖子說人家小吳警官射擊姿勢不對,不作數!
這人模狗樣的話一出,吳越還能不知道是誰在背後使得壞嗎?
吳越一梭子彈朝教官腳前幾寸的地上開了一槍,就吐一句話:“你膽兒夠肥,你給我等著。”
當天晚上吳越回去就把他爹給告了。告給他爺爺。
老爺子得知事情始末之後雷霆大怒,指著吳建國的鼻子罵的那叫個狗血淋頭,說什麼:“我們家老二就是比你這慫蛋有骨氣!人不吃老本!敢打敢拼!你個當爹的倒好!一肚子壞水!竟然幹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事情!我看你這個兵是白當了你!早點給我滾蛋!別礙你老子的眼!”
吳軍長挨訓那會兒功夫,吳越就坐旁邊磕瓜子兒,小下巴揚的得意傲慢,挑釁滿滿。
結果吳軍長第二天只得又給戰友打了電話,讓吳越如願以償實至名歸地當了警察,進了刑偵隊。
這事兒沒發生前,吳越見了他,好歹還叫聲爸,結果打那兒之後,好小子,張口閉口就是:“吳建國”,要不就是“吳軍長”。
此時此刻,吳軍長看著兒子和自己擰巴的樣子,真是又氣惱又難過。
“你大哥現在病成這樣子,你媽心情本來就不好,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們?”
“對不住,我還真沒個喜歡玩3P的變態大哥,他生病那是他自己作的,用不著我來體諒。”吳越不依不饒,唇齒沾毒,“我還真得慶幸我從小不是你們帶大的,否則保不準我現在就和吳楚那流氓一個德行!”
“你——!”
吳建國簡直氣的發抖,吳越面色不變,冷冷看著他,似乎在等著軍長接下來的反擊。
可是吳軍長嘴唇動了動,臉漲的通紅,但竟然什麼都沒再說,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