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鈴不響哪裡都響的腳踏車,汗水開了閘一樣往下落。反正衣服已經溼了,乾脆溼得更徹底些吧。他想,等回到自己租住的地下室,先接盆涼水兜頭澆下去,那一瞬肯定爽透了!越是這麼想的,越覺得自己身上黏膩奧熱,簡直難受到極點了。
為了儘快到家,白以辰決定抄條近道,那條路並不偏僻,但是最近在修路施工,暴土揚塵又坑坑窪窪顛簸不堪。在這個炎熱的九月,很多人寧可繞路選擇有林蔭的平坦的大路,那條近道就逐漸地被各種施工用的沙土水泥石板佔據了。
白以辰拐進這條小路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兒,按說這條路應該非常寂靜,可今天隱隱傳來叫嚷聲。白以辰絕不是不諳世事的無知少年,他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立刻捏閘調轉車頭——開玩笑,半夜劫道也好,對家尋仇也罷,於他而言死人傷人都是別人的事,他現在的日子風雨飄搖自身難保,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就在他腳下發力,要蹬下腳蹬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時候,他聽到有人說:“姓安的,你今天不留下一隻手休想離開這裡!”
“姓安的,別以為韓子飛能罩著你!他在孟哥眼裡就是個屁!你丫居然還在孟哥眼皮子底下耍花樣,今天打不死你的!”
這個城市裡姓安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知道為什麼,白以辰的腦子裡瞬間就浮現出安諾那懶懶散散非常痞氣的笑容,還有那弓腰塌肩的邋遢樣兒。他猶豫了一會兒,理智告訴他趕緊走趕緊走,甭管是不是那個姓安的都跟他沒關係,就算是,那個姓安也不值得他搭上自己去冒險!何況那姓安的一點兒不仁義!
白以辰再次腳下發力,車子箭一般竄出去,滑行了十米後白以辰再次捏住了閘。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要是救了他,他就欠我一條命,將來總得想辦法報答我,我再去燃惑應聘的話他要不幫我說話我再抽死他好了,不但要抽死他,還要把他忘恩負義的行為公之於眾,讓他遺臭萬年!!”
白以辰根本就沒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無厘頭,當他給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以後,又調轉車頭蹬過去。影影綽綽的,前方一個鐵皮圍擋形成的角落裡兩三個人圍成了一個小圈兒,正對著圈子中間的一個人拳打腳踢,旁邊地上還躺著一個。白以辰遠遠地停下車,在棍棒相撞聲的掩蓋下,從鐵皮圍擋的另一邊溜過去,繞到了那群人的後面時,地上已經躺下兩個人了。
咿?還挺能打的。白以辰饒有興趣地蹲在圍擋下一團濃重的陰影裡,盡力把自己蜷成一個球,瞪大一雙眼睛瞅著目前的戰局:
一對二,安諾的淺藍色牛仔褲右大腿處已經被血浸透了,他明顯站立不穩靠在鐵皮圍擋上,這姿勢既省力又避免了腹背受敵,一看就知道打架經驗豐富。白以辰瞄了一眼就確定,這姓安的絕非善類——你看他居然用甩棍!!甩棍的殺傷力多大啊,死沉死沉的一根伸縮性的鐵棍,平時也就是一尺長,穿條衝鋒褲都能插褲兜裡,一旦用力甩出去,一尺變一米,掄起來虎虎生風,砍刀都近不了身!簡直是黑社會的制式裝備!這人雖然鼻青臉腫,額角一道裂口汩汩冒血,血和塵土混在一起成為一種醬紫色糊了一臉,就只剩一雙眼睛閃著兇狠的光,在昏昏的路燈下像地獄的鬼火。可就憑右手攥著的一根甩棍,圍攻他的四個流氓裡已經倒下去了兩個。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就算那三個人圍而不攻,姓安的也撐不了多久了,他腦袋上那道裂口絕對是工地上堆著的鋪路用的磚塊造成的,估計有點兒腦震盪,他整個人都開始搖晃了。
白以辰的大腦飛速地運轉,此時他的位置非常有利,安諾正對著他,那兩個流氓背對著他。白以辰想,如果自己抄起一塊板磚,能有多大的把握在那兩個流氓發覺之前砸到其中一個的腦袋上。或者智取好了,自己嚷嚷一嗓子:趕緊住手,我已經報警了!這能否嚇退這兩個提著長棍,看起來正打算用持久戰拖垮安諾的小流氓。
“嘿,那位小兄弟,要是看夠了就打個手機撥個110,哥兒們頂不住了要!”
一聲帶著笑意的呼喝嚇得白以辰魂兒都飛了,你妹啊,我就是無辜的路人丙,頂多好奇心重點湊個熱鬧而已。你丫這麼一嚷嚷這倆流氓還不得過來滅口啊!我他媽上輩子欠你丫的啊!白以辰怒火攻心,驚懼不已,頭皮一陣發麻身體不由得抖了一下。
其實那兩個流氓壓根就不信安諾說的話,認定他使了招調虎離山,想讓兩人分開好各個擊破,所以連回頭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可偏偏白以辰不爭氣地抖了那麼一抖,要知道,他是靠在一大塊鐵皮圍擋上的,這麼一抖,連帶著僅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