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以辰從安諾的掌下掙脫出來,安諾虛空地抓一把,掌心裡只有空氣。
安諾的目光跟著白以辰,看著他慢慢地走進……客房,然後那扇幾乎從來沒關過的門在眼前合攏。安諾木然地轉轉眼珠,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事實上,安諾一直這麼愣愣地站在大門口,直到被一陣捶門聲驚醒。
門口是於岱,他氣急敗壞地快速掃一圈屋內,就站在大門口壓低聲音說:“董均、張新民死了!”
“死了?”安諾的大腦立刻被這個詞重新整理了一遍,此時這個訊息對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噩夢,是世界上最大的噩耗!
他們兩個死了,人證沒有了,線索斷了,自己的任務……遙遙無期!安諾下意識地扭頭看一眼客房的大門,關得緊緊的,一道縫隙都沒有。
“怎麼會……死的?”安諾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我不是警告過你們麼!”他突然開始暴怒,那種壓抑不住的,不顧一切想要毀掉一切的暴怒!他已經頻臨崩潰的邊緣,壓抑、愧疚、絕望、痛惜……所有的情緒讓他迫不及待想要大吼一聲,或者找人打上一架,或者……給他一把槍,他願意直接打上劉波的門!
“安諾!”於岱低吼道,雙手準確地掐上了安諾的脖頸:“冷靜!”
安諾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睛裡的情緒像潮水一樣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空寂,“怎麼回事?”
“體內血鉀濃度過高,改變了細胞膜上的電勢差心肌興奮性降低停勃……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注射液裡有問題。”
“有線索麼?”
“沒有,應該是在護士站的配藥室裡就有人動了手腳,咱們換了看守,但是醫生護士……”
安諾頭疼欲裂,他掐掐眉間,想起什麼來問:“鄭銳……怎麼樣了?”
“深度昏迷,醒不醒的……誰知道呢。”
安諾再瞟一眼客房的門,這些要讓白以辰知道了……“舉頭三尺有神明”,安諾眼前又浮現出白以辰的面孔。
“現在怎麼辦?”於岱有些著急,“夏景輝接到信兒就出去了,他說找找路子問問……安諾,真的是老王麼?”
安諾慢慢地搖搖頭:“我沒有證據,只是猜測……”
“可是,莫局讓我查了老王的家底兒,他們全家賬面上的錢都是有來源的,沒有鉅額財產,沒有不明收入。”
“這種事……要麼是為了錢,要麼就是有把柄在人家手裡攥著,”安諾猶疑著說,“儘量查,我也從劉波那裡打聽打聽,這個人必須找出來,太危險了!”
於岱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問道:“安諾,你跟白以辰……怎麼了?”
安諾煩躁地抓抓頭髮:“我露了!”
“什麼!”於岱嚇得幾乎大叫起來!
安諾一把捏住於岱的嘴:“閉嘴!”他輕呵道,“聽我說,我在溫泉別墅看到的那個阿哲,其實就是李建澤!他今天來找白以辰告訴他我在幫劉波做事!”
“哦,還好!”於岱輕呼口氣,“你嚇死我了!”
“於岱,”安諾慢慢地說,“你不奇怪麼?李建澤是怎麼白以辰和我在一起的?”
“呃?”於岱愣住了,他的大腦飛速地轉動起來,“是啊……他沒道理知道你倆在一起啊!白以辰才搬過來幾天啊?他們之間已經好幾個月沒聯絡了!”
“於岱”安諾蒼白著一張臉,絕望地說,“你說,我還能守得住他麼?”
於岱沉默了……
白以辰縮在床上瞪著黑魆魆的窗外,他不明白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成天悲嘆歲月平淡人生無聊?怎麼會平淡無聊?你看,我從一無所有到擁有全世界,再到一無所有一共才用了幾天功夫啊?兩個小時前我還歡天喜地跟小哈鬧,想著以後跟安大哥一起生活時也要養條狗,反正我們也不會有孩子,養條狗也挺好。兩個人一輩子都像現在這樣在傍晚的晚風中溜溜達達地遛狗,享受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光。可是兩個小時後,一切都沒有了,不但沒有了,而且噩夢又一次襲來:
叫罵聲、翻箱倒櫃聲、母親苦苦哀求的聲音、杯碗被砸在地上的聲音,大門被猛力甩上的聲音、債主在門口辱罵的聲音……鋪天蓋地把自己裹挾在其中,一絲掙扎的餘地都沒有!白以辰知道,用不了多久,這一切就會重新上演,安諾就會變成一個魔鬼!
我要怎麼做呢?白以辰問自己。
床頭櫃裡放著一張存摺,裡面有整整15萬元錢,那張薄薄的紙片承載了他對未來的所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