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的攀爬動作而上下躍動。
他沿著玻璃橋,從橋頂的捷徑進入酒店主樓。誰也不可能留意到,濃墨似的天幕下、弧形虹橋頂端,有一隻幽靈似的影子,像一頭狡黠的大貓滑過天穹,身體沒入某間客房的窗子。
他潛入事先確定的房間,找到他要找的檔案。
拍賣會,龍首,古董,大宴會廳……那些根本不是他真正目標所在。
會場內一群關鍵人物中,有兩名隱藏身份的美國人,楚珣是為這些人攜帶的資料而來。大廳內一片混亂,硝煙火海,對方被困在裡面,一時半會兒恐怕反應不及,他就是利用一個時間差,抄對方的巢。
黑暗浸沒周遭的一切,悄無聲音,楚珣的臉貼上冰涼的保險櫃,輕輕轉動,屏息地聽。微型手電打出一束瑩綠色小光束,他拿掉眼鏡,一雙眼貼在細小的鎖孔處,讀出密碼鎖住的數字位置,手指撥出密碼,“啪嗒”,櫃門開了。
楚珣用最快的速度翻閱檔案,一張張,一頁頁,近乎貪婪地翻過。一隻手調整熒光光束,用手錶微型相機將密密麻麻的外文資料一一拍下。
他的手指靈活,手勁兒很輕,摸過的紙張不留一絲一毫痕跡,原物輕拿輕放,用完歸位,動作極其優雅熟練。
公文夾裡還躺著一封信,封著口的,信封上寫的韓文。楚珣迅速掃了一眼,憑經驗就看出來,信封款式並非南韓軍方書札檔案常用,可能是北邊兒與美方的密信。他抓起密封著的信,用兩秒鐘時間在腦子裡權衡,拆開看,還是不看?帶走,還是不帶走?
來不及了。
他沒時間了,他必須在隔壁那一團混亂結束之前趕緊跑回去。
帶走任何一片紙,或者留下一根頭髮絲,都是暴露有人曾經來過。
楚珣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咬住嘴角。他單膝跪在保險櫃前,把信封平攤,閉上眼,手掌壓上去,緩慢地、一寸一寸地、仔仔細細地,碾壓過信箋……
他用指紋和掌紋壓了好幾遍,還是不太滿意,後心重又洇出汗,可是實在沒有時間了,只能讀到多少算多少。
原物歸置,抹除一切痕跡,楚珣出來時沒敢再攀天橋。樓下被各種車輛包圍,警燈閃爍。芝加哥的警察來得快,辦事兒效率卻慢,一個個兒跩著肥壯的身體,抄著槍,在樓外嚎叫,部署。
楚珣這回沿著主樓某一條通道,上了天台,打算從天台躍下悄悄潛回。
用力擰開常年不用幾乎生鏽卡住的門把手,肩膀撞開通往天台的鐵門,一股凜冽清新的夜風猛然撲入鼻腔,鮮潤而帶著常人難以察覺的硝煙味兒。
一轉頭,天台上等待他的是一個穿警方制服、手提電棍的男人,大約是當地人。
對方正要進來,也是一抬頭。
倆人同時剎住腳,都是一驚。
警服男子下意識堵住楚珣的去路:“你站住。你是做什麼的?”
楚珣略瘦的肩膀怕冷似的抖了抖,兩手攤開:“保安先生,我住店,出來吹個風兒。”
警服男精明地掃視楚珣全身上下:“走這條路?你要去哪裡?”
楚珣無辜地聳肩:“真不知道這條路不能走,既然這麼不好走,我能回去嗎……”
楚珣甩出一記他慣常的輕鬆又溫存的笑,讓對方放鬆,同時環視四周,琢磨退路,制服男子這時緩緩從懷中掏出槍,鐵灰色槍管上裝有消音器,抬手瞄上楚珣的臉,冷笑道:“別想回去,中國人。”
楚珣臉上的笑容褪去,表情從嘴角收斂殆盡。
對方顯然就不是什麼“保安”。
倆人八成是同行了,同道中人,行家擋路,這回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槍管咔一聲上了膛,抵住楚珣的脖子,喉結上方,“我想我們認識你,楚先生,真沒想到,竟然是你啊。”
楚珣歪過頭,哼了一聲:“沒想到什麼啊?”
對方眼神曝露出發現大魚、得知真相一瞬間的興奮,啞著嗓子問:“爆炸是你做的?你的目的絕對不這麼簡單吧?你剛才拿了什麼?楚先生,說實話吧。”
楚珣無奈地伸手拍拍身上和破爛的褲子:“我真的,什麼都沒拿你們的,我拿你什麼啊?不信你搜……”
“舉起手別亂動,別跟我耍心眼兒。”
男人喝道,冰冷的槍管毫不留情。
楚珣面無表情,慢慢地舉起雙手。
今兒個真他媽點兒背,碰上這麼一個愣貨。
“夥計,別開槍,真的,我不想跟你玩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