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回來不成?”弗科問。他剛說完,看到一旁的烏蘇拉正困惑地看著他,又問:“怎麼了?”
“東部戰鬥後備組,”烏蘇拉說,“為什麼會在南邊?”
“在帝國東南角上。”弗科解釋道,又轉過頭去玩笑似的瞪了伊勒曼一眼:“都不跟女朋友說清楚你去哪。”
伊勒曼偏過臉瞥了瞥烏蘇拉,才回道:“我是想有空回來看看我的教官的。等上了前線就真的沒機會了。”
“那麼喜歡你教官?”弗科問。
“霍哈什先生懂很多。”伊勒曼點點頭道,“總覺得我還沒學夠似的。”
“反正你怎麼學,到了前線還是會發現不懂的東西很多。”弗科漫不經心地說完,又好想猛然回過神來似的急忙追問道,“霍哈什?是那個霍哈什?”
“什麼哪個霍哈什?”烏蘇拉也好奇地向伊勒曼轉過臉去。
“對,就是那個霍哈什。”伊勒曼有些得意地說,又對烏蘇拉解釋道,“魏瑪德國花樣飛行賽全國冠軍。”
弗科輕輕地搖著頭,感慨似的說:“怪不得他會那麼早就教你花樣飛行。你在他手下學得不錯?”
“第一次射擊訓練是在六月二十日。”伊勒曼話語間已經滿是得意洋洋,“五十發機槍彈,二十四發正中浮靶。”
“厲害。”弗科說。
“你少在北非第一神槍手面前炫耀了!”烏蘇拉笑著推了推伊勒曼的胳膊。
“怎麼,帕特里小姐對我只是這種印象?”弗科酸溜溜地說,“迪特,你天天都在跟人家女孩子談些什麼打打殺殺的啊?”
“誰不知道弗科先生技藝超群?”烏蘇拉說。
“叫哈約就是了。”弗科說。
“那你就叫我烏蘇拉就好。烏蘇也行。”
“不行!”伊勒曼急忙說,“叫烏蘇拉可以,叫烏蘇不可以!”
“逗你的,瞧你那幅緊張的樣子!”烏蘇拉一邊說著,一邊弗科已經轉過臉竊笑起來。
“笑什麼笑!”伊勒曼說,“小心我踩你。”
“你別。”弗科連忙正色道,“剛擦完的皮鞋。那,你花樣飛行學得如何?是不是也找到機會展示了一番?”
伊勒曼臉上卻突然有了尷尬的神色:“我在三月底的時候,一次射擊訓練的時候違反規定,在機坪上方用梅賽施密特做了花樣動作,被罰款三分之二的工資,和關禁閉。”
弗科立刻以手臂擋住臉笑倒在桌上。他一面笑,一面斷斷續續地說:“不錯,有我當年的風範。”
“誰要你當年的風範啊。”伊勒曼說。
“霍哈什先生沒批評你?”弗科問。
伊勒曼搖了搖頭,“他沒說什麼,只是一笑而過了。”
“那的確是個好教官。”弗科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道。
“我可不是因為這個才喜歡他的。”伊勒曼無奈道。他垂下眼,似乎在猶豫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次的禁閉,還救了我的命。”
“出了什麼事?”烏蘇拉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本來我那天下午還有一場射擊訓練。”伊勒曼低著頭,沉聲說,“我被關禁閉之後,正好我的室友頂了我的場次,用得本來輪給我的那架飛機。他起飛後不久就出現了引擎故障,只得在鐵路上迫降。機毀人亡。”
烏蘇拉不由得伸過手去,放在伊勒曼手背上握緊。弗科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輕鬆地說:“等你以後上了戰場,這種事情還多了去。和朋友在一起,一定要開心,因為指不定哪一天你們其中的一個就不在了。”
“本來死的人應該是我的。”伊勒曼說。
“你現在要去把他追回來,把命還給他不成?”弗科說,“人死也死了。前線上這種一命換一命的事有的是,更匪夷所思的也有。人活著很難,死卻很容易。打起仗來這些事經常會發生,而且來得突然。總之你記住,以後一定要成為一個優秀的飛行員。你室友已經替你死了,你就得做得夠出色,才不會更對不起他。”
伊勒曼微皺著眉頭看向弗科,遲疑著說:“可是……”
“做人別整天往後看。”弗科乾脆地說,“後悔沒有用。撿了條命回來就好好活,什麼時候要死了,就到時候再說。打仗本來就是這樣子的。”
伊勒曼安靜了下來。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看了看面前烏蘇拉伸過來的手,再抬起頭時,卻看到弗科正旁若無人地轉頭望著正在表演的樂隊。
“到時間了。”弗科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