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動作,不敢置信地看我,可能是不敢相信我用平靜地口氣說著最無恥的話吧。
但又怎樣?他要習慣的可不少,這只是其中的一項。
他放了手,我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被他掐了的手,他走在我後面一步,說:“張健,你真奇怪。”
我停下腳步,說:“是嗎?”
他停下,“是。”
他低著頭,呈現出迷人的臉的弧度,就是這樣的陳東,有張好看的臉,所以,我容忍了他百般錯誤,乃至於錯誤的愛上了他,在沒有他的那幾年裡,我剖析年少的自己,這樣告訴自己,但很遺憾的是,就是這樣淺薄的認知,卻讓我從沒忘得了他,只不過是像打了封蠟的信把他扔到了不知名的角落假裝忘了罷了。
“你可以回頭,”我指指後頭,對他說:“陳東,回家去。”
他轉身,離開,我可以再次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啥都不是的玩藝,忘記發生過的一切,再放他一片晴空。
他卻馬上搖頭,“我跟你進去看奶奶。”他先行一步,把門推了開,不知我說的話的意義。
那道背影,儘管顯得青澀,我慢慢地想,這條路,拉誰下不下水,我想,不是我一個人做得了主的。
奶奶醒來,陳東跪著問安,歡喜得老人家摸著自己的抽屜,硬是給了一個紅包才讓我扶下躺椅。
送了奶奶到客廳,院子裡的丁香花全開了,媽媽把推窗門全都開啟,把我奶奶放到庭院中,對著我們說:“你們上樓玩吧。”
奶奶笑眯眯的,揮揮手,叫我們上樓。
“奶奶真好。”邊上樓梯陳東邊說。
我沒有說話。
“怎麼了,一直都不說話?”陳東問,把他的衣袖擼了起來,手上一片青腫,“你看看,這全是你早上掐的,現在高興點了吧?”
我打了自己的門,把自己扔到床上,一動不動。
“怎麼了?”他在我旁邊問,挺小心翼翼的。
“沒事。”我不耐煩地撥開他要碰我臉的手。
“你看起來不高興。”他說,“是為了昨晚嗎?”
“不是。”我瞪了他一眼,“我能為那種事不高興嗎?”
“那是為什麼?”他追問。
“你別管。”我煩燥,連帶聲音也是厭煩的口調。
“出什麼事了?”陳東問:“我在你家門前蹲一上午了,都沒看見有人應聲。”
我瞪眼,還好,奶奶的房間是隔音的,要是讓這廝吵醒,非抽死他不可。
“我送我爸上飛機。”我淡淡地說,把他要伸過的頭用手推到一邊,拒絕他的靠近。
他一個壓身,我“啊”了一聲粗喘了口氣,他再翻到我身邊不再壓著我,對著我的臉,“說吧,說吧,你爸去哪了?讓你這麼心煩。”
“去北京。”我轉過頭,不看他,或許是不忍心吧。
“去北京幹嘛?”他繼續問。
“沒什麼。”我背對著他,頭埋進枕頭裡。
“張健,你說吧,你爸去幹嘛,你怎麼這麼心煩?”
“你看見那天我不煩了?”我踹了他一腳,“閉嘴,別惹我煩。”
我把頭全埋進枕頭裡,他在旁說道,“好吧,我不惹你煩。”
過了一會,他說:“張健,你想睡了嗎?”
過了好久,我“嗯”了一聲。
“你睡吧。”他好像在我耳邊親了一下。
良久,空氣裡一片沈靜。
“張健,你家是不是出事了?阿姨笑得都怪怪的。”他以為我睡著,在我旁邊輕聲地嘀咕,“難怪你這麼不高興。”
他的手指在我的眼上動,他說:“你的眼睛真漂亮,我沒見過這麼漂亮的。”
我翻過了身,他可能嚇得了收回了手指。
“連睡著了都這麼倔。”這次他的手,摸了我的眉頭。
心底一片糾痛似的平靜,誘餌埋下,幸或不幸?誰知道。
誰又在乎?
利劍41
後來的後來,我對陳東說,我心疼過你。陳東問,什麼時候?你不知死活的時候,我說。
那是什麼時候,他執拗地問著。我想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來,我想我不應該告訴他,那就是他最愚蠢的時候。他想了半天,終沒有再問,只是拿了被子睡到了地上,問我,張健,你是不是這一輩子都不放過我們了?我聽見我清楚地回答他,是。你真殘忍,他說。
你真殘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