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C35、流水賬
岑沚離開後,便沒想過再回醫院去看看那個人了。
他知道的,他一定走了。
走出大樓的那一瞬,天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帶著暖意的雨,一點一點地濡溼他的臉,暖得眼眶都在發熱。
九年了,那個男人,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裡,小心翼翼地寵了九年。而對方呢,也在他的心裡安穩地紮了個根,悄悄地蔓延到了他的心底。
是他甘願把他放在心裡,那個最最柔軟重要的位置,是他甘願讓他落地生根,也是他自己,甘願為他廝守。
如今,那個什麼都記起來的傢伙呀,變得太狠心了,毫不猶豫地就把紮在他心底的那些根莖……連根拔起。
撕心裂肺。
而他,只能含著血忍著疼,笑著放開他的手,對他說……路上小心。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個夢,夢裡一片黑暗,他在黑暗之中摸索了許久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渺小的光圈,光圈泛著溫柔又玄幻的光芒,那大概是黑暗的盡頭了。
光芒悠悠瀉了下來,搖擺不定地緩緩匯成一條細小的路徑,延綿到他的面前。
他看著那條路,路面上,是沈沂笑得單純無比的模樣,小虎牙都露了出來。他寵溺地笑著蹲下,愛憐地用手輕輕摸上去,卻被硬生生地扎疼了。
在夢裡都會疼,在現實的話,該有多疼呀。
他吃痛地抽回手,疑惑地看著上面,臉幾乎要貼上去了,都沒能發現有什麼刺兒。
突然的,有個聲音,縹緲又遙遠,帶著暈暈盪開的水中波浪的音調,說……
——走過去吧,他就在前面等你。
然後,他就鬼使神差地走過去了。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思考,只因聽到那個聲音說,他在前面,他在等他。
隨後的每一步,不管他走得再怎麼小心翼翼再怎麼用心至極,都是鑽心的疼。
周圍一片黑暗,沒有任何人來救他。
漫漫長路,他一個人雨中慢慢地踱著,突然的腿一軟,整個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視線垂在地面上,針似的雨紮在已經成水窪的坑裡,暈來一個又一個水圈,水圈裡是他模糊的倒影。
他盯著那個倒影失神,許久之後,他伸手摸上去,並輕輕探進去,卻把那個倒影徹底的打散。
那個時候,他突然有了一種覺悟。
他和沈沂,不過都是水月鏡花,是個最最容易碰散的夢。
後來,岑沚也不知道怎麼地回家了,在家裡忙活了大半天,給兩個孩子洗澡做飯哄他們睡覺。
兩個孩子眨巴著眼睛天真地問沈沂叔叔呢的時候,岑沚只是隨意地敷衍了下。
孩子卻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岑沚只好把他們都抱到自己大腿上坐著,一手摟著一個防止他們都掉下去,說……
沈沂叔叔回家了,家裡有事,他不會再來了。
希望這種東西,給他一個人期待盼望就夠了,他不想連這樣的事情都要讓孩子們插足。
孩子們失落地噢了一聲,便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陳笹照常來給沈沂送午飯,剛進門的瞬間,岑沚隨意瞥了她一眼,便繼續看檔案,漫不經心道:“他走了。”
陳笹頓了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是在對自己說話,還是輕車熟路得走到沈沂地辦公桌前,卻間沒人,啪地放下飯盒,沒好氣的問岑沚:“他呢。”
“走了。”
“去哪兒了?”
“不知道。”
“……”陳笹微微愣了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些什麼,瞬間冷汗全身,不可置信的瞪著他,顫聲問:“你又把他關起來?!”
“我沒有。”岑沚淡漠地否認著,眼底毫無波瀾,神色無比的淡然平靜,像是在陳述著別人的事情一般,心裡明明很痛苦很難受,但他就是……悲傷不起來。
大概是累了,大概是絕望了,大概是奔潰了。
“你至於麼岑沚!”陳笹不信,瞪著紅眼失聲尖叫:“大不了我不纏著他了!你放開他!”
女性特有的尖銳的聲音在靜寂的房間裡響起,每一個角落每一個角落都在回應著這個聲音的痛苦。
為了這個聲音,手微微一頓,隨後停了下來。岑沚緩緩地抬起頭,對上陳笹痛苦地視線,他們之間有些距離,所以他並沒細看進去。
陳笹近乎低聲地祈求:“你別再關他了,那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