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沈沂正半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窗外柔和的光打在他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層暖色的絨光,深色的
眼眸映著淡淡的微光,唇邊有點點笑意,多年前讓岑沚愛死的小虎牙若隱若現。
岑沚明白他在笑什麼。
他笑的是……他贏了。
然而岑沚也真的是認輸了,大腦還在嗡嗡地響著,午後散發出的寧靜的氣息,讓他漸漸地平靜了下來。許久
之後,岑沚輕輕笑了,緩緩伸出手在沈沂頭上頓了下,最後還是溫柔地覆了上去,溫柔地摸了摸,說:“你贏
了。”
沈沂轉過頭,笑著地看著岑沚,目光裡幾分寡淡幾分陌生,他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多年前還笨拙無比地跟在他
身後的傢伙,如今,笨傢伙已經成長為一個出色帥氣的大男人了,而他……除了一身傷痕外,一無所有。
拜他所賜。
他聽到岑沚在低聲地說道:“我一直在想……”
岑沚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手尷尬的沒有地方放,便正經地放在大腿上,視線低垂,沒去看沈沂,
說:“應該是,當你失憶的那個時候,我在想,如果,我願意守你十年的話,那麼當你痊癒的那個時候,你會
不會感動得要嫁給我了……”
沈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岑沚被說得一頓,過了會兒才繼續說:“我是真的很愛你。”
沈沂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笑,沒說話。
這麼靜的病房裡,他聽得出岑沚在盡力地壓低自己的聲音。
“失憶後的你開始與形形□□女孩兒交往,卻永遠都看不到我。”
“就算把你關在家裡,你還是想著離開我。”
“一個人等久了,被你一次又一次的遺忘、記起、遺忘……,反覆的痛苦著。而你,卻一直想著……逃出去
、離開我。”岑沚突然狠狠地瞪著地板,原本搭在大腿上的雙手因憤怒而掐皺了褲子。
“所以呢?”都已經無所謂了,所以沈沂就只是很平常的問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語氣。
岑沚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鬆手,整個人放鬆了下來,苦笑著說:“沒有所以,我終究還是輸了,沈沂,其實…
…你才狠呢。”
“那個時候,如果能夠好好地拒絕我那麼……”
“你會放手嗎?”沈沂截口問道。
岑沚停頓了許久,最後還是輕輕地搖頭說:“我不會……”
沈沂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突然有一陣涼涼的風輕輕吹了進來,吹得桌上的花瓶裡,沈沂當年很喜歡的風信子輕輕搖了起來,搖散出了
淡淡的清香。
等風停後,岑沚彎下腰,趴在沈沂的大腿上:“沈沂你要記住,我今天認輸是因為我誤會了那時候的你。”
“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你沒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所以我誤會了,但是……我現在很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岑沚緩緩
坐直起來,凝視著他的雙眼,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我、愛、你。”
沈沂不屑地看著他。
“我不管你現在是接受還是拒絕,總之今天我放開你的手,但是,下次見面的時候,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
“你想怎麼樣。”
岑沚突然曖昧地笑了下:“纏你一輩子。”
“……”
沈沂淡淡別開臉,絲毫不當回事。
岑沚迷戀地盯著他的側臉出神,許久之後,他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妥協了妥協了,不妥協還能怎麼辦?
“沈沂,再見。”
岑沚走到門邊,把手搭在門把上的時候,他還是轉過頭來了,不捨地看著那個……
他怎麼都養不肥的傢伙,蒼白得幾乎就快融在了空氣裡。
“再見,岑沚。”
沈沂頭也不回地說道。
回應他的,是門被輕輕關上,咯噠的一聲。
沈沂無神地望著窗外,垂在兩邊的雙手漸漸握緊了起來,眼眸裡是滿滿的怨恨與不甘。
再見岑沚。
你成功了,讓我在你面前窩囊了九年。
第十年,我會加倍還給你的。
讓你感受一無所有的絕望感。
作者有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