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往袋子裡一探,摸出一排又一排數量驚人的藥丸:一些藥以固定的數量減少,睡眠藥則增加不少,可見他快吃完的時候又補了些回來。
“這麼吃下去不會死嗎……?”就算不死,也會像箇中毒者似的一輩子靠藥物過活。那種模樣光想像就叫人冷汗直流。
思考著如何讓桂木文也戒掉依靠藥物的同時,光憲赫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對一個自己原本厭惡的人付出一向嗇於給予外人的關心。
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偽善的他總會虛假地對他人表示關心和關愛——真正讓他發自內心去擔心的除了家人外別無他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嘆息,眉頭微皺地看著被自己拿出來分類的藥丸。
“桂木文也先生,請跟我來。”和文也見過不下十次面的年輕護士直接走到文也面前,面帶微笑地呼喚他。
“謝謝。”文也點頭,起身跟隨護士走到關醫生的辦公室。關醫生如以往般坐在他的位置上,冬日透過他背後的窗戶射進室內,加上白色的牆壁和傢俱,將整個房間照得光亮,令文也差點睜不開眼。
“桂木先生,你好嗎?”
“我很好,謝謝醫生。”文也在沙發上坐下,儘量讓自己放輕鬆。
沒人喜歡被看透,這點文也尤其是,所以對身為心理醫生的關心特別排斥。他從最初的抗拒到最近的警惕,算是有所進步,但是對心理醫生來說還是不夠的。
關醫生不止一次對文也說同樣的話:“心理醫生只是輔導,要痊癒得看病人自己。”要不是因為文也的病情比一般人嚴重,使關醫生無法放著他不管,他早就放棄文也了。
“新年過得如何?”
“……不錯。”
“怎麼渡過的?”
“……自己一個人。”
“然後呢?”
“然後,天川光憲在第二天晚上從老家回來。”
“喔?”關醫生感興趣地挑了挑眉。“他回家過年?”
“是的。”
“他為什麼在第二天晚上趕回來呢?第三天不用上班不是嗎?沒必要趁夜回家的。”
“我……我不知道。”文也不自在地搖了搖頭,開始咬指甲,這是他不安時的動作。
“桂木先生,你和天川光憲的生活如何?”
“不錯。”他點頭,但是不再咬指甲,甚至隱約露出微笑。
“怎麼說呢?”
“他……前幾天配了把鑰匙給我,也比較關心我了……”
“比如呢?”
“就……感覺。”他別過頭。
“我也覺得他是不錯的人呢,而且非常關心你。”
聽到這句話時,文也只是微笑,但隨著時間的增長,卻越發覺有些怪異。臨走前,他隨口問了一句:“醫生你見過天川?”
關醫生愣了愣,見他那樣的表情,文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天川來過?”
“……”
就算追問下去也毫無意義。
他不顧醫生在後面呼叫自己,逕自衝出醫院,心裡不斷乞求自己的猜測不要成真。
回到家,他進入光憲的臥室,開啟光憲所有的抽屜,翻開一切檔案。佈滿紙張的房間頓時變得凌亂不堪,最上面上鎖的抽屜打不開,他還不死心地從廚房拿餐刀硬是撬開,裡頭的手錶、錢、重要檔案等全無倖免地被扔在地上,直到他找到一本厚厚的調查報告書。
雖然發誓找遍整個房子都要找到,可是真看到反而……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他到底有何目的?
“桂木……?”
玄關處傳來開門聲,隨即一聲充滿疑惑的呼喚,文也從沒像現在這樣對那聲音感覺噁心,對那個人如此憤怒……
“桂木……”
光憲進入臥室,看到桂木文也站在凌亂的房間中,手拿著自己認為隱藏得很好的調查報告書,心裡不禁叫著糟糕。
那些最不該讓文也看到的檔案竟然被他找到了,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自認身經百戰的光憲也瞬間蒼白了臉,呆愣地望著他。
——可是為何在這時候?
“你調查我?”文也拿起手上的報告向他逼近,表情怒不可遏。“你憑什麼?怕我的話大可把我趕出去,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說著,甚至將報告書往光憲身上扔去。
“你為什麼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