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進一步再進一步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了下來;一臉嚴肅地說:“小時候我養過一隻叫諾諾的小狗;它總是不停地在琴房門口抓啊撓的;後來爹地嫌它妨礙我練琴;就把它送走了。”
我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趁我發呆;他的手指在我的短髮間遊了會兒泳。“諾諾一定是覺得很寂寞。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後悔;為什麼當初不多些時間陪它。第一次看見你;雖然你在笑;可是眼睛裡的寂寞卻那麼的明顯;讓我想起了諾諾………喔唷!”
我狠狠一拳捶在他的下腹!
想想不解氣;再加兩拳!“叫你罵我!叫你罵我!”
還要再打;手腕被捉住了;雖然沒練過拳腳;這小子的反應速度還真不賴。
“我不是罵你啊!可能;是我在外面呆的時間多;和你們對狗的觀念不一樣………我真的不是想罵你。我愛你。”
我們兩個象電影裡的定格鏡頭似的保持這個姿勢整整兩分鍾。然後;我罵了句粗話;猛地抽回拳頭;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
我說他罵我不是指他把我當成小狗。我是恨他輕而易舉就說出了我心底最深處的秘密:縱使是在笑著;我也仍然是一個寂寞的脆弱的傻瓜。不懂如何得到我想要的;不懂如何忘記該放棄的;也不懂如何珍愛手中所擁有的。
所有我該做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他所做的事都是應該做的?
這幾天S市的氣溫降到了零度以下。每次在外面逛悠完回校時,經過街邊那扇陳列得花團錦簇的櫥窗,看到那棵閃著五彩燈光、俗不可耐的聖誕樹,我的心裡總是會悚然一驚,擔心會看見那個衣著破爛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捲縮在櫥窗旁邊。
天黑得很早。才六點不到,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我躲在路旁的湘妃竹林裡頭,仰頭看著面前公寓樓上的燈光。
每一盞燈光代表了一個家。
六樓靠東邊的那扇窗,是謝以文的家。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到了這裡。似乎是我的腿脫離了大腦的指揮,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路帶我上了地鐵,轉了公交,然後進入了這片小區。
這小區綠化得不錯,我在小橋流水、迴廊幽徑之間徘徊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停留在了這裡。
我是真的很沒出息。
身邊的竹葉被風吹得嗚嗚直響,很象鬼哭的聲音。
我冷得打了個寒戰,裹緊了外套,繼續仰頭看著那盞桔色的燈光。
象一隻野獸窺伺著人世的溫暖。b
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他們一定是在吃著豐盛的晚宴以示慶祝吧。董妮娜是個小資情調頗濃的女人,桌上多半會有提拉米蘇和卡布其諾,還有上好的紅酒,謝以文送的花也會插在那個雅緻的藍色長頸花瓶中。
朦朧的燈光下,他們注視著彼此如水的容顏,就連空氣中,也會充滿了濃情蜜意吧?
一絲絲鹹鹹的腥味滲進口中,我才驚覺已經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無可救藥的白痴!g
我痛罵著自己,準備轉身離去。
一縷熟悉的菸草香味飄進了鼻孔。我驀然一驚,迴轉頭去,黑暗中,只看見明暗不定的一星紅色。
“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一點紅色的火光象墜落的流星滑向地面,熄滅了。“這話該我問你。”
自知理虧,我企圖奪路而逃,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臂。
“我在後陽臺上抽菸時看著象你,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
為什麼只是一個擁抱,就叫我失去了所有力氣?“放、放、放開我。”我又開始莫式結巴。
“你不是想見我嗎?為什麼我來了你又想逃?”他的手臂象鐵箍般用力卡住我的整個上半身,勒得我氣都透不過來。
“誰、誰想見你了?我、我………”我惱羞成怒地踢了一下他的膝蓋!
灼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我又聞到了那股從幼年起就聞慣了的淡淡薄荷香味。那是他用了十幾年的洗髮水的香味。
“小維不乖哦,怎麼不聽哥哥的話?”
這句神奇的咒語一出,我的語言和活動能力頓時喪失殆盡,任由他將我壓倒在旁邊一條冰冷的石凳上。
當他撕開我的襯衣時,殘存的一點清醒迫使我軟弱無力地抵抗了一下:“不要………不要在這裡………會有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