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節骨眼上,簡單作為資深經紀人鍛煉出來的特長就有了用武之地了,他一口一個“康小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足足演講了大半個小時。雖然最終提提還是沒答應讓陀陀跟我們走,但是口氣已經緩和了許多,同意讓簡單和陀陀當面談談,由陀陀自己來決定去留。
要換了我的急性子,不和她當場吵起來,也得被她使腳踢出來,嚴禁我再靠近陀陀三十尺之內。
我跟在簡單後面也想鑽進廚房,被提提攔住了:“我可沒答應讓你也去。”
我裝作無所謂地笑笑,手抄在了褲袋裡,靠在了牆上。
提提走上一步,幾乎都要挨著我的鼻子了:“是你害他變成這樣的吧?”
我的心嗾的一下,象下臺階時踩了個空,虛得厲害。忙做了兩下深呼吸,才勉強笑了出來:“這麼說,你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嘍?”
毫無先兆地,她的胳膊猛地壓在了我的頸項上,勒得我喘不過氣來:“不要跟我耍小聰明!你這個爛人!我告訴你,就算他是那個什麼斐陀,你也別指望他會原諒你!”手肘下一加壓,我的眼前一片發黑,金星直冒,“你看他現在是不是很瘦弱?我一年前在輪渡上撿到他的時候,他還不到120磅!你覺得他是為什麼會變成那樣的?嗯?”
一年前,也就是說,在提提遇到他以前,陀陀已經獨自流浪了兩年多。那些日子,失去記憶和身份的他是怎麼過來的?象有什麼在腹中絞動著,那疼痛在心底最深處一陣陣悸動,無處可逃。
提提還在說著:“他已經完全沒有保護自己的意識,任輪渡上的混混對他又是打罵又是輕薄,他只知道一個勁往後躲,結果差點掉進了海里!我當時看他實在可憐,就拿錢替他買了輪渡票,帶他到艙房裡坐著。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那樣做!那時候的他髒得看不出本來的模樣,又不理人的問話,起先我還以為他是啞巴!”
那個習慣的動作又出現了,是叫掩耳盜鈴嗎?也許是很可笑,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聽下去,不然我會瘋了,會瘋了。
提提的手臂放開了我,大概她發覺了我的不對勁:“表裝死啊你,你──”
黑暗襲來,我滿意地在昏厥的邊緣聽到簡單和陀陀的聲音:“怎麼啦?”“你對他做了什麼?”
夢中有人大聲地在爭吵。我聽不清他們在吵些什麼,忍不住大叫:“別吵了!煩死人了!”
被自己的大叫聲嚇得醒過來,眼前出現的是秘書小雯雪白的瓜子臉。我失望地嘆口氣,問她:“你怎麼在這裡?誰通知你的?”
小雯就算因為我的直白而惱怒,也沒有表現出來:“是一位姓簡的先生送林總到這家醫院來的,他還預付了兩千塊錢的住院費。”
媽的神經病簡單,我用得著你來幫忙付錢看病嗎?何況只是一點點小毛病而已,住什麼院!
我咬了咬牙,強忍住頭暈眼花坐起身來:“就他一個人送我來的?沒有其他人?”
小雯迷惑地回答:“我不知道耶,反正我跟何副理到這裡的時候,就看到他一個人。”
“何副理呢?”
“公司有事,他趕回去處理了。我這就打電話給他。”
“不用了。”我擺手,疲倦地倒在枕頭上,“讓他忙吧。”
沈默了十秒鍾。“那──我去端雞湯來給你喝。”
“不用,我喝不下。”我又睜開眼睛,“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沒事。”
“哦。”
看她乖巧的模樣,我幾乎難以啟齒,卻還是強迫自己開口:“小雯,那什麼,那副袖釦,還放在我桌上的檔案籃裡,你…………………拿回去吧。”長痛不如短痛,我從來不想做那種拿人家的一片真心做後備的事情。
眼看著小姑娘的臉色唰一下就白了,我覺得自己真是造孽。
失魂落魄的小雯前腳走,我後腳就拔了針頭換了衣服偷溜出病房。
破樓底下,得意洋洋地看著拎著簡陋行裝的陀陀,我很高興能把他及時地堵下了。
“你答應簡單和他回S市了?”
他皺眉看著我,彷彿在奇怪我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陰魂不散。
“提提同意了嗎?”
雖然猜到了會有這結果,可沒想到提提會這麼快就讓步。
身後有人替他答:“我和他一起去。”
我已經撥了號碼,把電話放在耳邊,一邊漫聲應道“那好啊那就好”一邊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吩咐他把我的出差用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