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七個月零一天。”
“你倒記得牢。”
“因為我剛剛翻了以前的日記,我們認識的那一天,是二00二年九月七號,開學的那天………”
開學………往日時光突然映現在眼前:金色的秋日陽光,地上斑駁的梧桐樹影,接待處紅色的橫幅標語,還有………人叢中高大帥氣的甘哥哥。
那樣溫厚可親的哥哥。
不明白我這些日子是怎麼了,要一而再地躲著他。
“小維,我知道是我太心急,嚇著你了,對不起。我………我再也不會那樣了,你說做純粹朋友就做好了,只要你高興就好。”數秒鍾的停頓之後,“別躲著我,小維。”
“不,是我對不起你………”無法再說下去,我摁掉了電話。
我做了些什麼!明明是我先親吻他的,卻一本正經要他維持“我們純潔的友誼”!然後在他一門心思討好我的時候冷落他!這樣的我,有什麼面目去見他!
抱著頭不知呆了多久,行人的腳步在我坐著的商場門口臺階匆匆上下,沒有人停下來多看我一眼。
好象有鳥兒的翅膀輕輕落在我的頭髮上。鼻子裡鑽進一絲熟悉的橙子香味。
我沒有抬頭,默默鑽進那個溫暖的懷抱,眼角的餘光掃到他穿的褲子,竟是純白色的。他居然就穿著這樣顏色的褲子和我一起坐在這沾滿塵土的石頭臺階上!會這樣無條件放縱我、明白我需要的人,也只有陀陀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抬起頭看著他,那雙栗色的眼睛一如往昔的充滿柔情。
“陀陀,你是不是很愛我?”
他點點頭,微帶詫異地將我的手在他的掌心裡握得更緊。
“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愛呢?”
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他的。那次他開玩笑地逗我說,喜歡我的任性、暴躁和不負責任。
而這次,他很認真地想了想,說:“不,我不知道。愛這個東西是很難去具體分析的,那只是一種感覺而已,不是嗎?”
看著那張線條完美得如雕若畫的俊臉,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天氣一點點熱起來,南方的春天總是格外短暫,似乎寒冷的感覺還未完全驅除,夏天的炎熱已經悄然襲來。
街頭的香樟樹換上了新葉,那份綠,鮮嫩得讓人不忍觸碰。
我坐在小飯館裡看著外面的樹葉發呆。看樣子,文憑是拿不到了。就算發下來,李維羅的大學文憑,對我林維羅來說也是毫無用處。
“小林!小林!”
老闆連叫了兩遍,我才反應過來:“什麼事?”
“六號桌的客人等了十幾分鍾了,阿福和阿寶忙不過來,你也不曉得幫幫忙!”
我嘆口氣,老闆招工時說是缺一名會計,真開始做了卻是收銀跑堂都得幹。也是,象這種小店不充分利用勞動力,不是太虧了?
用托盤將糖醋魚、香菇菜心和三鮮湯端到六號桌,頭也不抬地說了聲“菜上齊了請慢用”,正要走開,被拉住了胳膊。
我眉頭一皺:“做什麼?”眼睛一抬,正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要換了從前,我非一頭扎地裡去不起來!可我已經不同於往日了,對上那逼人的審視目光,只若無其事地一笑:“現在沒空跟你敘舊,我在工作。”
宮羽商搖著頭,滿臉的震驚:“你怎麼在這種地方?你爸不是早就為你安排了在財政局的工作嗎?”
我用力甩掉他緊緊攥在我胳膊上的手:“你抓痛我了。”
他連忙鬆手,說:“對不起。”
我趁機想走開,他卻哀哀地叫著:“小維!別走啊,小維,你就這麼不想跟我說話?”
我嘆口氣,轉回身去看著他:“宮大主任,人是要吃飯的,跟你說了我在工作,OK?”
他低下頭,對著盤子裡的糖醋魚說:“我也聽說你們父子鬧翻了,還以為過不了幾天就會言歸於好的,沒想到會弄成這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搖搖頭:“老闆在叫我,我得走了,您慢用。”
他卻不想結束談話:“你好歹也是經管系的畢業生,怎麼能做端盤子的?太浪費了!別幹了,跟我走吧,我可以為你安排更好的工作!”
我差點笑出來,這小官僚還他媽真以為我已經窮愁潦倒得無路可走了?不過我並不想讓他知道我和陀陀的事,更不想知道我自虐式的找事忙是為了讓自己沒有太多的空閒時間去想那些煩心的事。
宮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