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這種感覺。好像自己並不存在,只是附庸在別人身上般。
出於私心我勸沈言澤去選理科,我對他說你頭腦靈活,跟我不同,你學理科會有很好的發展前途,也是找了一堆理由。
當時沈言澤只是很認真地看著我,而後輕輕道:“好,那我就選理科。”
那是我沒有意識到,現在我才發覺,好像只要是我希望他去做的事,他都會做。
他突然轉變態度,是不是也是因為我告訴他,這不是我想要的?而他說他會做一個正常的男生,是不是也是因為我說,拜託你恢復正常?
我該怎麼跟他解釋,我所說的正常,只是希望他變回以前那個模樣。
那個笑起來堪比日光的沈言澤。
5
世界好像又回到正軌了。
可是果然只是好像。
沈言澤終於去學校了,在幾個月來我們第一次並肩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我是何其尷尬。
他一語不發,走在我左邊。我最近總是失眠,困得要死,而且咽喉痛(估計是頭天晚上出門找沈言澤是隻穿了那麼一點,所以感冒了),並且也確實是不知道可以講些什麼。
我們沈默地走了一路,我是尷尬了一路,不知道沈言澤是怎樣的感覺。
學校為了給高三一個良好安靜的學習環境,高三的班級全部是在新教學樓。但是新教學樓有六層樓,一個年級是十六個班,填不滿一棟樓,因而二樓和頂樓都空了出來,一樓本就是大堂,沒有教室。
空出來的教室也會有用處,有時會設為少數人的自習室。比如遲到的高三學生。
我和沈言澤終究是沒有善終,之前從不遲到的我們,今天居然遲到了。
原因我想很簡單,我們今天本就出門比平時晚十分鍾(我實在是起不來,沈言澤則是為了等我)。而在路上,我因為覺得不適想要讓沈言澤走在我前面,所以放慢了腳步,誰知道我一放慢,他也放慢,於是我再放慢,然後他也再放慢……總之我們的速度比平時慢了三倍。
不遲到才怪。
在大門口被記了名字,聽了一通訓,然後一群遲到的高三學生跟著其中一個學校主任到新教學樓二樓的一間空教室,那主任要我們先打掃自習室的衛生,然後又是講了幾個關於什麼前幾屆高三的誰誰誰也是早上遲到了,別人不頂嘴也不拿自己是高三的學生為藉口,二話不說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就開始自習,他身邊的人都在閒聊,他一點也不受影響,後來這個誰誰誰考上了清華這之類的陳腔濫調的故事。
我是第一次遲到,所以也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然後我聽見站在我身後的那個男生很小聲地嘟嚷了句:“媽的前幾次說是考上覆旦,上上次說靠上北大,上次是浙大,這次又清華了。”
一堆廢話說完後,他就離開了,說還是老規矩,在這裡自習兩堂課,然後才能回班。
他出了教室大概半分鍾後,教室裡就嗡嗡響成一片。
認識的人開始閒聊起來,沒有認識的就開始玩起手機。沈言澤坐在我前面,而他真不愧是交際大腕,這高三遲到的九個人中,就有六個人(其中一人和他同班,還有五人我不認識)隔著好幾張桌子問他怎麼兩三個月沒見到他人影。
沈言澤笑得很爽朗,“哎呀,太恐怖了。生了場大病,差點就一病不起了。”
“你乾脆就一病不起算了,這人間或還又少一個。”其中一個男生跟他開著玩笑。
“你這沒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都差點病死了,平時哥真是白疼你了!”他也佯裝生氣。
他們鬨鬧一堂,我在一邊百無聊賴。這個人群中的焦點是我的弟弟,我卻連圍觀焦點的人都不是。
而且聽著沈言澤對自己所謂的病誇誇其談,我心裡就不是滋味。自習是自習不進去的,想到早餐還沒吃,我從書包裡把錢包掏出來塞進外套口袋裡,就準備去學校食堂那邊的超市。
剛一出教室,沈言澤就跟上來了。
“你去哪?”
“去超市,買東西吃啊。”我回答得天經地義。
“……我也沒吃早餐。”
“那你想吃就一起去啊。”
“我是說,你知道我也沒吃早餐,你剛才為什麼不叫我一起去?”他質問我。
我本想說你們聊得那麼high,我怎麼好打斷。想想算了,這種理由顯得我好沒用。
自己的親弟弟在跟別人說話都沒辦法打斷,太沒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