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的。白家已經從富賈走上黑道,回不了頭。
白幼寧的父母俱是死在這條不歸路上的,在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
他曾經對著父母親的牌位發誓,必將為白家的香火繁盛鞠躬盡瘁。但是後來他遇到了江城子,他便對女人失了興趣,不管身邊的長者催促得再緊,也一直倔到了而立之後,直到身邊再沒有人來催他。那些用盡心力提攜培養他的長者早都入了土了。
他為了一個只得遠遠觀望的少年,背棄了諾言。
這是孽債。
白幼寧轉過身,問那總是跟在他身邊沈默不語的青年:“你說,我到底是要快活一世,還是千秋萬代?”
青年眉目清秀純良,眼中露出複雜的微光,沈默良久,才說:
“如果這世必定快活不起,倒不如緘口不言,聽天由命。”
白幼寧被這話深深刺中一般,半晌才露出個明豔的笑來。
“確實快活不成啊。”
不管江城子再怎麼不情願,對上胡駸狡黠又討巧的笑容,還是貼身跟著他,做起了保鏢。
“為什麼保鏢還要跟到你家裡去?”
“你以為工作量只是八小時?”
江城子無奈,只好甩上包跟著胡駸進到他家的別墅。
跟江城子想象中不一樣,要請保鏢的少爺的家居然只是幢普普通通的兩層小樓,他在玄關換了鞋,有些忐忑地走向客廳,但是預想中胡駸的家長也沒有出現在視線裡。
“我說,你爸媽不在家?”
“當然啊,我一個人住。”
去死……
“那你還需要我保護?帶保鏢不就是給你爹孃裝裝樣子嗎?”
“噓。”
胡駸豎一根手指在嘴邊,完全無視了他的保鏢,弓著背往廚房走過去,江城子一臉被惹惱的表情被晾在原地,等胡駸從廚房轉出來了,手上還掛了團灰色的毛球。
等他走近了,把毛球舉到瞪大眼睛的江城子面前,江城子的臉瞬間通紅,直燒到了耳根。
“噗,雖然知道你是單線條屬性,但不用附帶這種賣萌體質吧。”胡駸笑吟吟的,那毛球用爪子抹了一把臉,“喵”了長長的一聲。
江城子的臉更紅了,並且有呼吸困難的趨勢。
“這是小王八,我養了三年的。”
“……你給貓取這種名字?!還有,什麼賣萌啊?”
“江城子。”
“啊?”
“咱們一塊養小王八吧。”
“行啊……”
“你又臉紅了哈哈。”
“操!”
所謂的“一起養小王八”,就是每天送胡駸回家以後還要被拐帶(?)進屋。胡駸意外的像一個剛交到朋友的小屁孩,熱衷於粘糊糊的友誼。江城子是沒所謂啦,他除了剛開始不太情願以外,之後就完全被小王八的色誘和胡駸的廚藝栓牢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很好拐帶的男人典型。眼福和胃。
這天的天氣預報說,颱風會在晚餐時間抵達。
但是一直到江城子把果盤都掃光,抱著小王八在地毯上睡著的時候,窗外還只是那種最矯情的小雨。
胡駸在江城子的身邊坐下來,浮花地毯的質感和從開啟的窗戶吹進來的風,在擦黑的傍晚莫名顯得清晰可循,胡駸試著轉移一些注意力,但是可能酒精真的對他產生了作用,他在麻痺與朦朧的腦神經之間,搖晃著湊近了江城子,首先是手指相觸,這本來是有意的舉動,但是當他真的碰到江城子的食指的時候,他居然有點慌張,而且那指尖的溫度,幾乎要具象成為一杯滾燙的酥油茶,淋在他的神經末梢上。
然後是肩膀,把肩膀抵過去。接著是額頭,把額頭也抵過去。
最後是鼻尖,把鼻尖也抵過去了。
闖入鼻腔的是更濃烈的酒氣,混著果盤裡的蘋果香,胡駸並沒有忘記,今天哄著江城子喝下去幾杯“不會醉”的白葡萄酒,江城子也比他想象的不勝酒力,最後暈在了一堆水果的馥郁的香氣裡。
“胡駸……你丫把我當朋友麼……”
胡駸嚇了一跳,那點酒似乎也醒了,但並沒有及時離開江城子的臉,觀察了一會,發現對方僅僅是睡不安穩在講夢話而已。
“不把我當朋友還對我那麼……好……”
“但是……我就覺得信不過……”
“就覺得……唔……”
“覺得信不過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