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軍垂頭喪氣的走了過來,「學校就是死咬畢冊重做得在畢業後才交出來,但怎麼可能?這根本就不符合實際我們的權利,如果全校都不收下畢冊,我們還有談的空間,但現在……」
「我以為我們學校和別人不一樣,我以為我們是優秀,願意為自己發聲的,但很顯然多數的人不在乎這一點點小失誤,畢竟這是畢業紀念冊,重點不是書,而是同學們的簽名。」夏行軍自嘲的笑了,「簽名真的比起權益重要,是吧。」
蔡亞軒拍了拍夏行軍的肩膀,「別理他們。」
我想了想,「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他們偏向退五十元,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全部退回重做了。」
「我以後再也不要為了他們生氣了。」夏行軍忽然說道。
「我一直以為不管多麼挫折我都能爬起來,不管多麼憤怒也能堅持自己的立場,儘管只有一個人也會和世界對抗。然而我卻只能成全他們自私的念頭。就算再憤怒,我也只能接受,最悲哀的是我一直以來這麼喜歡我的學校。」
「不論我們明白多少實質的權益,他們根本不會去做,他們只懂妥協,教育把他們教成只懂得妥協,他們有沒有想過這麼辛苦做畢冊的人的無力?」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他們只要自己好就好了。群體的自私會吞噬所有人的聲音,無論我喊得再大聲,他們也聽不到。」夏行軍無力的撥了撥頭髮,「這不是能夠用息事寧人,畢業的喜悅衝散了這些不公來解釋,這是冷漠,因為他們不在乎,所以不上心,無動於衷。」
「我再也不要為了他們憤怒了,就算我氣死他們也不在乎。」
「夏行軍。」管彥武用力眨了眼睛,很明顯得不太愉悅,「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些事情,真實和訴求得分開,當然,今天這件事情是混在一起的,但你不能在你要求全世界接受你的性向的時候,同時把你身邊的人對你的仇視當成瘋狂攻擊,那是自然,人本來就會排斥殊異。」
「真是夠了,這時候還得跟你解釋這個。」管彥武把夏行軍低著的頭抬起,一字一句說得用力,「我告訴你,你不能把理想和現實馬上混在一起,你應該知道,訴求是不可能馬上成效的,你現在才高中,替自己樹立的敵人,都要比我還多了。」
「如果你要走這條路,被傷害是理所當然,氣到內傷你也自己給我吞下去,等到你的尖刺磨去,不要求你和我同樣,但至少,不要隨時隨地這樣處處攻擊人,你這樣什麼都做不好。」管彥武說完之後,放開夏行軍,「所以,你們四個班是打算一定要重做嗎?」
「基本上是。」蔡亞軒回道。
「那麼,就四個班全額退費吧。」管彥武聳聳肩,「我有事情要做,我得先離開,你們自己應該能處理得好?」
我點點頭,管彥武就像風一樣的走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那麼明天就和學校說全額退費羅?」我問道,學生點點頭,夏行軍也同意了,「那你們準備準備回去吧,明天我會和學校反映的。」
忽然夏行軍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跟蔡亞軒耳語了些事情,蔡亞軒接著就跑到了別班,「你們這是?」
「我們要問四個班的意見。」
「剛剛不是問過了嗎?」
「我們是打算問,願不願意重做。」
我不解的問道,「不是隻能全校重做嗎?」
「我們四個班的畢冊,只有我們四個班。」夏行軍輕輕的笑了,「我還是不能否認管老師懂得比我多很多。」
「怎麼忽然說這個?」
「因為我還是覺得,有些事情,是我還沒辦法冷靜處理的,但我會成長的,我不會讓自己時時刻刻都需要他提醒我該怎麼做,我一定會成長的,老師。」
我白了他一眼,「我知道。」
「嗯,我想通了,想了這麼久,終於想通了。」
夏行軍露出了一個大大,毫無距離感的笑容,過去那個夏行軍忽然之間就回來了,那個一往無悔,舉手不回的夏行軍,但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至少,那從學測後感覺到的莫名距離感,就這樣在夏行軍的笑容之下被縮短,也不再讓我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於是隔一天,和學校廠商談過的結果,是全額退費,廠商很迅速的就將四個班級的錢退回,似乎也想快點抽離這難搞的情形。
後來夏行軍他們馬上就和其他廠商聯絡好,扣掉了其中一部份的錢作為新的畢冊費用,退還給學生的時候,我才想到為什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