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
那一瞬間,他忽然貼近我的耳朵低聲道:“小沈,你一定奇怪,為什麼我知道方一默是地下黨吧?”
我直愣愣的看著他。
他露出一絲笑容,用一種殘酷至極的聲音緩緩道:“因為陳滄水之死,乃是我命人設計的。”
40仇敵
我反應了一秒,便意識到他在說什麼。
恨意和怒火瞬間燃燒。
他從我身上下來,開始穿衣服,正背對著我。接下來的舉動,幾乎是來自身體的條件反射,已經撲上去,將他撲倒在地,掐著他的脖子,狠狠揍他。
他一時措手不及,被我狠狠揍了幾下,我們兩人便在地上扭打反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翻身將我制住。
“沈醉!你沒有王法了麼?!”他喝道。
“王法?!”我悲憤問他,“局座除掉陳滄水時可有王法?”
“他私通赤黨,該死。”
“你──”我已不想多說,抬手又朝他臉上一拳打去,正好打到他的金邊眼鏡上。
我只揍了他兩拳,雙手便被他攥住,絲毫無法動彈。
他的金邊眼鏡已經變形,血從嘴角流出一絲,卻嘲諷的笑我:“原來你是為了陳滄水。你揍我有什麼用?你恨我麼?又能如何?陳滄水還能回來?”
我氣得覺得胸口都快炸了。
“你要殺了我報仇?”他微笑問我。
我被他一句話問愣。殺了秦沛霖,是絕不可能,他是我多年的老上司,又是我的老師。若殺了他,那我便是犯了法。我只是想揍他,想洩氣,想把心裡那點兒悲憤宣洩而出,
於是我搖頭悶聲道:“我不敢。”
他的神情泰然自若,彷彿早就料到,篤定的讓人發恨。
“那若是給你個機會,讓你為陳滄水報仇,你會不會去做?”他問我。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坎特莊園的爆炸案,並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提供了必要的資訊,真正動手的另有其人。”
“誰?”
“日本人,許梁玉。”
他見我被這句話震撼,笑了笑,將我推到在地,自己爬了起來,繼續穿衣邊道:“因為我二人沒有趕上大部隊,重慶方面來了新指令,要我刺殺許梁玉。”
秦沛霖先與許梁玉合作,殺了陳滄水,後又要殺掉許梁玉。有人曾讚譽牟青芳:“黨政軍幫,四路通達。”我現在倒覺得秦沛霖才是真正的四路通達,政治手腕。
我雖心裡恨他,卻又不得不因為他的計劃而不能將他如何。他連這個都早已料到,玩弄人與掌心,似乎遊刃有餘。
刺殺許梁玉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許梁玉每日都處於日軍兵營中,出門亦有士兵隨身,現在不比以前,整個大上海只有我跟秦沛霖二人,刺殺許梁玉,根本就是找死。
秦沛霖倒十分淡定自若,他早晨出門前對我道:“我要你做兩件事情。第一,聯絡方一默。”
“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局座,您讓我去聯絡方一默?可是之前……”
秦沛霖無聲笑了:“小沈,你總得記住,有些事情我讓你做,你方才能作。不讓你做的事情,你絕不能做。”
我被他隱隱的威脅訓的再無一言。
他見我不說話,便繼續道:“方一默不簡單,十年前在東北沒死,如今還能成為滬江大學的講師。日本人佔領滬江大學後,許多老師都被槍斃,只有他不知如何出逃。若說他背後沒有一個大的隱藏力量。誰也不會相信。你務必儘快取得聯絡。刺殺許梁玉,想必他會很樂意。”
“明白了,局座。”
“第二件事情,便是在和方一默達成一致後,尋找牟青芳。”
“牟青芳不在香港?”
“謠傳他跟杜月笙關係並不如表現的那般鐵。我總覺得,他應該還在大上海,躲在某一個地方。也許已經叛變日本人。”
有了秦沛霖的首肯,我便休養了三日後,再去滬江大學找他。他依舊如上次那般在後面跟上我。
待他瞧清了我臉上的青紫後,吃了一驚:“出了什麼事情?”
我摸摸嘴角道:“秦沛霖發現我和你聯絡,被揍了。”
方一默沈默了一會兒,歉意道:“真是抱歉。”
“哈,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別道歉了。”我哂笑,“不說這個,我只是想問問你,那兩封信可曾找到?”
“我已經安排人過去,只是那邊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