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況且再過些日子帖木兒大汗就要凱旋了,姑娘們要忙著準備歌舞和食物,萬萬不能缺了你這個能手。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我一定要去!”塔娜沒有被我撼動半分。
這姑娘……真是固執得可以!
我看著她,隱約覺得自己在透過她的影子看知賞。
……
夜晚回帳,末雅矢裡仍是安靜地坐在那裡等我,氣色看上去比前幾日又好了許多。我打了盆水幫他淨身,又為自己簡單地擦拭了一下,坐下來吃包裹著酪酥的羊肉卷。
末雅矢裡默默吃著被我用蔥花拌好的奶豆腐。我想了想,展平一張新的羊肉卷,把酪酥放在上面細細磨碎,捲成筒狀遞到他嘴邊道:“張嘴。”
末雅矢裡蹙眉,別過了頭。“張嘴!”我掰過他的腦袋,硬是把羊肉卷塞進了他的嘴裡。“天天吃這些素的怎麼行?”
他只好半推半就地嚥下去。
我鬆了口氣,看看天窗上佈滿星辰的夜幕,心中有了一番計較。仲顏帖木兒現在出徵在外,離他回來還有很長一段日子,我可以在這期間安排末雅矢裡逃出去,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你想家了嗎?”我問末雅矢裡。
末雅矢裡沒料到我會問他這個,稍微愣了一愣,吃完羊肉卷才拭著嘴角淡淡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沒等我把計劃告訴他,他又道:“我現在這副身軀,已無顏再面對韃靼,面對家人。只是苦了我的妻子和兒女,他們一定以為我死了吧……”
聞言,我呆住了。“妻子和,兒女?”
他瞥我一眼道:“是啊,我今年都三十六了,家裡有一妻兩妾,兩兒一女。大兒子去年娶的親,我和帖木兒在巴音裂谷一役前兒媳婦還懷了孕,說不定這時連孫兒都要出生了。”
三十六……比我大幾歲的人……已經要當爺爺了……
我有點恍惚,又想到閔京十四歲生知賞,若不是知賞不願嫁人生子,他這會兒也早該是當外公的年紀了。
原來我們都老了。想到這裡,我有點淒涼。
“帖木兒不在這裡,我也許可以助你逃出去。”我對末雅矢裡道。
他冷笑一聲道:“逃出去?我回去做什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故地淪落?還是讓所有人都來恥笑我這副縮水的破皮囊?”
“你怎麼能這樣想……”我無奈道。
見他不說話,我也只好緘默下來,轉身拾掇著明日探查巴音裂谷的行頭。“謝謝。”許久,末雅矢裡在我身後低低地道了一聲。我一愣,剛放下手中的物什回過頭,就見他匆匆忙忙地別過臉道:“你們明天要去巴音裂谷麼?”
“是啊。”我嘆氣道,“皇上現在還在阿日善族人的手裡,白閣老又失了音訊,再這麼待著終究不是辦法。”
末雅矢裡道:“我也去吧。”
我嘴角一撇,繃著臉道:“這叫什麼話。你身子還未完全恢復,這個時候跟我們去那兇險的地方,不是作死嗎?”
“我還不是廢人,雖然手不能拿物,兩條腿還是可以走路的。”末雅矢裡從墊子上站起來,繡花絨毯下露出兩條細白的腿,直視著我道,“那日我雖然記憶模糊,但總歸也是有些印象的,有我伴著你們並不吃虧。”
說罷他就靜靜地看著我,淡漠的眼神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好吧。”我妥協了,“明天你跟著我緊些。”
安置末雅矢裡睡下後,我起身去了白修靜的帳篷。既然他不在,我便也省去和末雅矢裡同榻而眠的尷尬,在他的地盤上將就著睡了。
白修靜的床褥十分整潔,看得出每天都有打理,上面散發著一股暖陽的溫和味道,連枕頭都是從京城帶來的蠶絲軟枕。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忘享受,真不愧是林照溪一手慣出來的。我舒服地在床上打了個滾,身體碰上帳篷壁時,拉著被子的手忽然在枕頭下面摸索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我把那東西抽出來,在黑暗裡摩挲著它粗糙的表面。依大小和材質來看,似乎是那天白修靜從信使手中拿走的牛皮紙封。
我的身體驟然一僵,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一片漆黑中拿著手中的信猶豫了半晌,我終是沒忍住好奇心,起身點上燈,小心翼翼地把那輕薄的紙張從信封裡抽了出來。
昏暗的燈火下,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橫在紙張的正中央:
【你殺不了我的】
只有這幾個字,猙獰扭曲地蜿蜒在雪白的紙張上,墨黑中透著若有似無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