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圖聞言,淡定地把我從身上撥開,爬起來和容淵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又沉默了一會兒,兩人同時抬起頭道:“叔,你終於想通了!”
“……”我突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靈圖給容淵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把那幾個悠然晃著的郎中清了出去,關門關窗,搬兩把椅子,比我更嚴肅地坐了下來。靈圖擺好姿勢,正色道:“叔,我便直說吧,西林黨在徐閣老走時就計劃逼宮了。”
我驀地驚出一身冷汗:“皇上知道嗎?”
“皇上怎麼可能不知道?”靈圖打了個哈欠道,“不然你覺得他怎麼會做出讓嫣王下獄這等事來?”
我一呆,頓時覺得有些不對。“閔蘭……閔蘭不是被他懷疑包庇閔玉餘黨嗎?”
難道說……
“虧皇上那麼疼你,你真是到現在都不瞭解他。”靈圖用嫌棄的眼光看著我,道,“其實當年閔玉謀反一事,皇上驚駭之餘,根本沒想要閔玉的命,那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五弟;可西林黨的老頭子們都紛紛跳腳叫囂,若不殺了閔玉,於朝廷內外都不好交待,這才逼不得已處決了他;不然你想想,單憑閔蘭是閔玉的同母兄弟這一點,就足夠閔京以同謀之罪論處,哪還會追究什麼包庇之罪?皇上現在雷霆大發地將自己疼愛的七弟下獄,不過是做出個樣子給西林黨看,讓他們以為自己真是個不辨是非的庸君罷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心倏然鬆了許多。
也是……我不該對閔京的理智抱有懷疑的。閔蘭被他自小疼到大,從不容旁人欺侮半分,閔玉之事尚不能傷他分毫,又怎會憑著王悲卿捕風捉影的幾句唐突了他的性命?
原來他本就打算讓閔蘭受些小罪轉移西林黨視線,卻不想在撞見我們那般時動了真怒,生氣之餘也將戲演得更真了。
容淵接著道:“你有所不知,皇上在徐閣老走之前把免罪鐵券收回來了。”
啥?
我掏了掏耳朵。
靈圖慢悠悠道:“皇上收走徐閣老的免罪鐵券,表面是似乎是撤了他家在朝中的至高地位,生出幾分嫌隙,讓張王兩家更加得意;可實際上,皇上在他臨走前,除去賜予的那些金銀,還給了他一枚花裡胡哨的……小東西~”
我被靈圖那甜甜的尾聲膈應得不行。……小東西?
“徐閣老走的時候路過河南等地,要用到這小東西。”靈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道,“你覺得這小東西會是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
我咂了咂嘴,似笑非笑道:“走馬符牌?”
靈圖悠然道:“沒錯。”
我的嘴角裂了。
掏掏耳朵,靈圖還是那個表情。
再掏掏耳朵,依然如此。
我噌地一下跳了起來,怒視著他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靈圖幽怨地看著我道:“叔想蹚這趟渾水麼?沒準兒你還會勸我安生些。”
我的腦袋耷拉下來。靈圖果然瞭解我,算是猜對了一半……
“這東西在外人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好看些的小玩意罷了,但只有禮部尚書的你最清楚是什麼。”
我怎麼會不清楚?那還是我上任之後,禮部沒什麼事做,我嫌舊的符牌樣子蠢笨,又比照著花鳥圖設計的新符牌,朝里人都沒把它當回事兒,估計也就沒人惦記。
我撓了撓腦袋道:“我記得……那不是在兵部嗎?”
“張向淮那個符牌是鉛芯的,一捏就軟。真的一直都在我們禮部,那時候苗恩來要,我還和容兒找了老半天,生怕你給隨手扔了。”
……我低下頭,有些心虛。要不是他們翻出來,我還真不知道把它扔到哪兒去了。
容淵瞭然地抿起唇,也沒揭發我,只是道:“張向淮雖是兵部尚書,沒有走馬符牌,也調不了兵。所以現在他能用的,只有那些歸順於西林黨的武散官手下的守兵,京畿和鄰近地方的加起來算算也不足三萬,渤海附近港口的水師或許也有他們的人,但都成不了什麼氣候。”
“那昭武將軍呢?”我忽然想到這個關鍵人物。
昭武將軍在朝中的地位更勝季勳,據說他的一房寵妾是張庚寅的哪個後輩,實在不可放鬆警惕。
容淵噗地笑了出來,看著我道:“……你還知道有這個人啊。”我訥訥道:“我是文官他是武官,平時又見不著什麼面,哪裡還記得清楚……”
“因為昭武將軍以前是錦衣衛指揮使,背地裡做了不少好事不知遮掩,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