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寶雖然自小就為海宴平效力,但他一直在山寨裡待著,從未曾離開過海晏青的封地,這次上京,覺得一切都十分新奇,小澄也同樣被五光十色的熱鬧繁華迷了眼,整天拉著林三寶去外面玩,一時也忘了宮子羽離開的悲慼。
“三哥!三哥!我要那個!給我買給我買!”
小澄指著一個賣泥人兒的小攤直蹦躂,林三寶被她拽得衣服都歪了一邊,只能依了她,往那一大包小玩意裡再添一件了,“好好好,你要什麼樣的?孫悟空還是何仙姑?”
“我要這個,還有這個,還有這個!”小澄指了指攤頭稻草堆上插著的三個小人——一個笑得眉眼彎彎的書生,一個威風的將軍,還有一個唱戲的青衣,“這個是王爺哥哥,這個是三哥,這個是子羽哥哥!”
林三寶一愣,蹲下來看著小澄的眼睛道,“我們以後可能都見不到子羽哥哥的了,你買個別的好嗎?”
一向聽話的小澄鼓起腮幫子猛搖頭,“不,我就要這個!”
“你聽話……”
“我不!我就要買這個!”小澄跺起腳來,把那個花旦泥人捉到手上,林三寶怎麼哄她都不願意放手,後來林三寶也急了,伸手就去奪那泥人,小澄不給,拉扯之間,林三寶手下沒注意力度,“啪”地一下把那泥人摔到地上,碎了。
小澄“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她撲過去揪著林三寶衣服下襬使勁掄著小拳頭打他,“你騙我!你還騙我!子羽哥哥就是你趕走的是不是!你為什麼要趕走他!他那麼喜歡你!他對小澄那麼好!你為什麼要趕走他!三哥你是壞蛋!你是壞蛋!”
“小澄!”林三寶一邊給攤子主人賠錢道歉,一邊把她拉到一邊去安撫,“我沒有趕宮子羽走,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許哭了!像什麼話!”
“我就哭,我就哭!”小澄不光掄拳頭了,還踢蹬著腿踹他,“你不趕他他怎麼會走!子羽哥哥說過的,除非你趕他走,要不他死也死在你身邊!你說謊!你騙我!”
“……他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在山寨的時候啊!”小澄拽著林三寶哭鬧,“二嫂問他怎麼捨得城裡熱鬧的時候他說的!三哥你是壞人!二嫂說如果你對子羽哥哥不好那就是負心人,是壞人!叫小澄以後不要找這樣的男人做相公!”
林三寶哭笑不得,這唐玉潔跟宮子羽都教了小澄些什麼啊?他用力把張牙舞爪的小澄拉進懷裡抱住,“好了好了,你不就想要那個泥人嗎?我給你買行了吧?這越扯越遠的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像宮子羽了!”
小澄這才止了哭,“真的買給我?”
“君子一言!”林三寶好氣又好笑,抱著她回到泥人小攤前,對泥人師傅道,“師傅,麻煩你再捏一個花旦造型的泥人……啊,不,不要穿著那麼隆重的戲服的,就穿著一件紫色袍子就好了,也不用戴那冠冕,長髮用一根簪子挽起來就好了……最好能在他胸口前掐一朵梅花……”
“這位先生,你是想要捏一個特定的人吧?”師傅抬頭問,“你有沒有他的畫像?我照著那畫像捏會傳神很多。”
“……不,不是,你就隨便捏好了。”
怎麼會有畫像呢?
再高明的畫師,都畫不出他那如梨花映水又似紅梅豔雪的神韻來啊。
鬧騰了一天,小澄回到王府,很快就睡熟了。林三寶給她蓋好被子,又把今天買回來的小玩意一件件放好,才往自己房間走。
來到房門前,卻見裡頭亮著燈,海宴平已經在自斟自飲了。
“王爺。”林三寶關好門走過去,“這麼晚找我什麼事?”
“喝酒。”海宴平指了指椅子,林三寶便坐下了,“今天宮裡傳旨意來,讓我明天帶著你一起面聖,接受封賞。”
“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嗎,為何要特意來跟我說?”林三寶疑惑地接過海宴平遞來的酒杯。
“我是要來告訴你,宮子羽也曾經與我有交易。”
林三寶手微微一抖,濺出了幾點酒水,他“哦”了一聲,把杯中物喝光。
“你別誤會,不是那種交易。”海宴平輕笑一下,分明還如此緊張宮子羽還故意裝不在乎啊?“五年前,我偶爾聽了他唱的一齣戲,唱的是一個孤女雙親被惡霸害死的戲碼,我聽出來他必然真有所恨,便去跟他拉攏,我讓他到錦瀾城去接近海晏青,待事成以後,必定讓他手刃仇人。”
“所以他故意折辱我,讓我無法再當盜賊,名正言順歸入你麾下?”林三寶皺了皺眉,“他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