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掐著胸口停了下來。
“咦?宮老闆,你沒事吧?”本來聽得連手指都在敲節奏的茶客們連忙好心詢問,“你臉色很蒼白啊?生病了?”
“我,我沒事,謝謝各位。”宮子羽深呼吸一口氣,正打算繼續唱,就被一個看來三十出頭的先生握住手腕把了把脈,“柳先生?”
這位先生叫柳重書,常常來這裡聽宮子羽唱戲,宮子羽聽小二說他是教書先生,卻不想他也會把脈看症,“憂思傷神,氣虛心悸,這一折思凡可是極考功夫的,中間全無休息續氣的空隙,宮老闆,我看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這……可是我……”宮子羽今天的賞錢只夠還昨天的房錢。
“放心吧,宮老闆,我們不會讓掌櫃把你趕走的。”其他老茶客哈哈笑起來,紛紛掏了一些碎銀子來放在宮子羽面前,“我們就愛聽宮老闆唱戲,那些戲班裡的花旦,唱起來扭扭捏捏搔首弄姿,哪有宮老闆的神韻!”
宮子羽看大家熱情,便不推卻了,“那宮子羽便多謝各位了,過幾天宮子羽再在這裡開鑼鼓,保證不再拆臺。”
“宮老闆,我送你上樓吧。”柳重書道,“我給你寫個方子,你按著這方子煎藥,好好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光天化日,宮子羽也不覺得柳重書有歪心,便答應了,“謝謝柳先生。”
柳重書扶宮子羽回了房間,便到書桌前拿起紙筆來寫方子,可他一到書桌前,便看見了一堆被宮子羽揉成一團的紙張,他把它們展開來,發現是些戲文似的詞兒,“宮老闆,你還自己寫本子啊?”
“啊,先生見笑了!”宮子羽連忙把那些紙張給搶過來,不由得臉紅了一下,“我這種下三濫的人哪敢寫什麼東西,不過想寫個新故事而已。”
“宮老闆,你介意告訴我這個故事嗎?”柳重書剛才看了片言隻語,卻也被其中深沉的感情給震撼了,便追問了起來。
“咦?”
“實不相瞞,其實,其實我偶爾也寫寫本子,希望能寫出更多讓人感動的故事來。”柳重書搔搔頭髮,已近而立的大男人竟有點羞赧了起來,“可是,可是寫得沒有感情,戲班都不想演……”
宮子羽撲哧一下笑了,“你當真想聽我這故事?”
“願聞其詳!”
宮子羽拉了把椅子坐下,揉了揉眉心,“這事啊,要從一個山寨頭子無端端把一個水性楊花的小戲子給搶了回山寨說起……”
宮子羽說得很慢,柳重書卻不著急,他能看出宮子羽在認真思考適當的詞語,應該也隱瞞了一些細節,可這正是真情的體現,如果是隨便就能和盤托出的事情,便不會讓人如此深刻地記掛著了。
大概過了一炷半香的時間,宮子羽才把故事說完了,他倒了杯水潤喉。
柳重書在這個故事裡沉浸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宮老闆,你這個本子……恐怕不能演啊……”
“顛鸞倒鳳的本子,當然不能演了,”宮子羽也不在乎,“我只想把它寫下來,我自己唱一唱就好了……哪怕沒有人聽,也想要唱一次。”
柳重書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宮老闆!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讓我寫這個故事吧!我不敢說能寫出你所有的心情,但我會盡力讓聽的人都為這個故事感慨,希望這個故事還有後續的!”
“柳先生?!”宮子羽被柳重書突如其來的堅決嚇了一跳,剛想說不必勉強作這種不登臺面的文字,柳重書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似乎是急著回家寫本子去了。
這世界上啊,就是有許多為不同事情而莫名痴狂的人。宮子羽笑了,搖搖頭,把那些寫廢了的紙張疊好,收進最底下的抽屜裡。
柳重書急急往家裡跑,心中一陣陣狂烈的跳動,宮子羽的故事讓他想起了一些久遠的人事。
宮子羽說,山賊頭子自己不知道,他老是看著看著他說話就呆掉了,就那麼直愣愣得看著他,如果是在吃東西,便會連咀嚼都忘了,待他往他看來,才會轟一下地紅了臉,急急低頭躲避。
宮子羽說,每次他一唱曲子他便嘆氣,深深淺淺,皆無緣由,他問他為何,他便說覺得聽著覺得很難過,無論他唱得多麼熱鬧喜慶,他總能聽出他真正的感情。
宮子羽說,明明他只是個讓人玩/弄過千百遍的戲子,他卻總是把他當作乾淨的人來看待,從不對他有一絲過分舉動,哪怕親眼看見他與別的男人交/歡時多麼淫/蕩放/浪,依舊會默默地為他擦乾淨身體,給他一夜好眠。
柳重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