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隔個幾十尺隱約看得見有男女在放河燈,裴齊正看著,傅暖玉突然拉他到一棵柳樹下,樹下竟然放著幾隻荷花燈。
傅暖玉拿出火折來點起一隻,遞給裴齊,裴齊小心翼翼地接過捧在手裡,看那中間的燭火晃晃悠悠。
傅暖玉笑道:“別隻看著,是要放到水裡的。”
“啊,知道的。”
裴齊笑笑,蹲到水邊,把捧著荷花燈的手送向水面,手指觸到冰涼的河水,柔滑如絲綢一般,手指輕輕抽去,燈兒偏然浮於水面。
傅暖玉又遞給裴齊一隻燈,裴齊搖搖頭,道:“一個就夠了。”
傅暖玉點頭,同裴齊蹲下,亦把燈放入水中。兩隻河燈輕輕相碰,燈焰輕輕搖晃,映著花瓣紅得通透,美得盎然。
聽說河燈是可以許願的,許給河燈的願望就藏在燈芯裡,然後燈帶著它隨著江水一直漂,直到你願望實現的時候它又會在你放下它的地方回來。裴齊問傅暖玉:“暖玉,是和許給燈願望靈驗還是許給佛的願望靈驗?”
傅暖玉道:“我前幾天不是同你說過了麼?”
“你說的是佛,我現在問的是燈。”
“你啊,”傅暖玉笑著搖頭,“都是一樣的道理,你怎麼還不懂?”
裴齊愣了一下,明白了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江水上的柔柔地
火光映著傅暖玉的臉,勾出淡淡的輪廓,似月圓一樣的光滑,傅暖玉繼續說道:“但人是不同的,你看一個或許認為他是做得勤,行得快,是好的,實際不一定是,而你看不到的,不一定是壞的。”
風又吹了過來,裴齊嗯一聲,突然說道:“誒,我的荷花燈呢?”
腳邊的水上已不見燈的蹤影,裴齊望去,河中蕩著焰火的隊伍似浩浩湯湯,卻又寂靜無聲,百朵千朵花齊豔,千心萬心共纏繾。
裴齊撇嘴道:“可惜了,混進去了,我還沒有許願呢。”
“它們去了,我還在。”於此同時,裴齊被一個力量扯回側著的身子,接著立刻嘴唇一熱。
月色正好吧。不明不淡,但那燈火卻做了陪襯。襯得那人的睫毛下的陰影深邃美好,而那唇齒之間的輕碰,更如落花點水,輕而柔雅。
裴齊如是想著,那股電流直擊著心跳都少了半拍。
它們都去了,可我還在。
那它們都回來了,你還在嗎?
夜色開始蹂澤,河燈已經漂遠,傅暖玉卻沒有放開的意思。
突然,響起一聲,“暖玉!”
裴齊一驚,一把推開傅暖玉,聞聲望去只見不遠橋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手持燈籠,一個只是站著。
他們從橋上下來,走進,傅硯搖搖手中的燈籠,嘆氣道:“你啊,我是說為什麼甩了我跑了,原來如此啊,害得我只有同葉翼葉公子同路,沒情趣的很呢。”
“……”
傅暖玉鬆開箍住裴齊腰的手臂,站起身來,淡淡道:“你們打擾我們了。”
傅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卻似乎帶著苦澀的味道,道:“那我們應該什麼時候來?是等你親完了的時候呢,還是吃幹抹盡的時候?還是……你說是吧?”傅硯有手肘碰碰葉翼。
葉翼仍不說話,而四個人中也只有傅硯笑得出來。裴齊羞赧不已,也不知道在傅暖玉吻他的那一刻他怎麼想的,竟然沒有拒絕。
傅暖玉看了看傅硯,道:“我自有分寸。”
說完拉起裴齊邁步要離開,沉默如同不存在一般的葉翼突然開口了。
“你以前說過什麼?”
語氣勝夜的寒氣,雖是無聲無息,卻能刺入人骨。傅暖玉只道:“不記得了。”
裴齊可以感覺到在傅暖玉說出那句話時葉翼很是不好過,或者還帶著些氣憤,他的呼吸明顯變重了。
而葉翼,他看著傅暖玉,定定地看著,哪怕這夜色昏暗,他似乎想要看透夜色,看到傅暖玉眼底。
“你們走吧。”葉翼說道。
裴齊不料葉翼會說這樣一句話,來不及看葉翼的神奇已經被傅暖玉拉開,離去。
河燈也
遠了,只看得到躍躍閃光,燈身模糊。河畔,風清徐徐,站在水邊的兩人皆望著那片金燦燦的耀眼處,沉默如葉。
那兩人,已經走遠了吧。
傅硯垂下手中的燈籠,道:“你明明知道還要來這一趟,何必?”
葉翼回道:“不過求個答案罷了。”
“那可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