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幫我做了一堆好吃的在等著我,你這死木頭待會就別跟我搶。」
楚云溪憋笑看著他一文一武兩位臣子再次槓上,這個戲碼時不時地上演,不知情的還以為陳固和列丹弓兩人水火不容,至於知情的就知道,這兩人吵的內容,經常孩子氣地讓人難以想像。
「一物降一物啊!」楚云溪低聲偷笑,道。
要是由他來勸,列丹弓肯定不理不睬,直到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後才會乖乖用膳。陳固不愧是他的肱骨大臣、不愧是辯才無礙的宰相大人,瞧瞧,這不已經把不吃飯的小孩激出語病來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見陳固開口,道:「乞丐就是叫花,兩個是一樣的東西。還有,你說了『別跟我搶』,這句話的前提是你已經去找阿牛用膳,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邊裡裡外外二三十人全都聽見了這句話,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若現在不去御膳房用膳,就是小人。」
「你──」
一串話僵得列丹弓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看看桌上還有一大疊沒處理的事情與人事排程,氣得一咬牙,跺腳衝出殿閣直奔膳房,還伴隨著迅速飄遠,罵罵咧咧死木頭爛木頭笨蛋木頭的聲音。
御書房內負責伺候的宮人們紛紛掩嘴偷笑,沙場上無畏生死指揮若定的大將軍,也只有在皇上與宰相大人面前,才有如此孩子氣的舉動。
「陳固。」
陳固擱筆拱手,恭敬道:「臣在。」
楚云溪起身離座,抽出桌上被壓在最底層的密函,走到陳固的桌案前,停下。「看完後,告訴朕你的想法。」
「是。」陳固起身接過密函,展開細讀。
「如何?」
陳固緊抿嘴角,抿得泛白,好一會兒後才字字斟酌地吐氣嘆道:「確實如陛下所慮,列丹弓他……不適合領這一場戰……可問題是,誰去?」
「朕意欲親征。」
「親征……」陳固楞楞重複著帝王的話,終是一嘆,「陛下若已決意,臣定當從命,但臣有二事想向陛下請求。」
「何事?」
「若陛下決意親征,請確立懸空的皇后之位,並下詔臣與大將軍共列輔國。畢竟親征一事……牽連甚大……」
陳固隱而未言的話,楚云溪明白。
戰場無情,帝王親征若有萬一,則國家動盪,是以除須安排忠臣輔國外,更重要的是確立下一任的繼位者。而如今懷有龍種的只有即將臨盆的邵貴妃,依照嫡子繼承的禮法,必須讓邵貴妃立位為後,方能穩定後宮。
「可朕……該如何向他解釋,朕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楚云溪話中的「他」,指的是列丹弓,相處多年,他知道這一仗情人鐵定執意領軍。然而,他也有非親征不可的理由,只是他的「理由」對情人來說,很傷……很傷……
「臣以為與其瞞著,不如實話跟他說,就算實話傷人,也就傷那麼一次、痛那麼一次,可若陛下選擇隱瞞,那會傷一輩子、痛一輩子。」
楚云溪沉沉吐出胸中鬱結之氣,目光落在陳固身上,嘆:「長痛……不如短痛是嗎?」
「是。」
陳固答得堅定,彷佛定船的大錨,定了楚云溪的選擇。
* * *
人和殿
十七天後,朝議之上一紙由夷東細作傳回的密函,如油中之水炸得整座殿閣沸沸揚揚,大臣們在底下竊論不休。
『夷東軍,正五發。』
指的是夷東的大軍,於正月初五發兵,而今天,是正月十日。以結兵集糧尚需三十多日來算、以夷東大軍最快將於二十一日後行抵兩國交界的東晴關來算、以直到今天才得知這則密函來算……
都算不到得勝的可能。
列丹弓暗自盤算夷東近來局勢、其最多能集結的人數、可能領兵的將領為誰、可能伏擊或攻打之地會在哪裡等等等等。每一個會牽動戰略的資料,在列丹弓腦中被迅速地分析著,但總有一點讓他不解──
發兵必備的五項條件:糧食、兵員、武器、將領,與戰略。
前三項都必須用時間來換,換言之無論糧食還是士兵武器,都不是說要打站馬上就能備妥的。也就是說,細作得到發兵的訊息必定更早於密函送出之時,但這則密函卻是今日才被提出朝議,時間上無論他怎麼兜也兜不攏。
「等等!」
「大將軍?」立於左側的稽疋見列丹弓面上表情突然一震,接著抬首怒視座上帝王的舉動,大惑不解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