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而言已非堅持或放棄的問題,而是身不由己,力不從心……
郭向見狀心底實在不忍,轉念一想,孫昊陽這般掩飾,顯然鳳是懷璧那裡尚不知情。可他這樣又能隱瞞多久?若是鳳懷璧知道孫昊陽就此失明,還不知要遷怒於多少人。
“尋常大夫怎可能解得了百里家的蠱毒,況且毒入心肺,就算是百里胤親自解毒,恐怕也……”
孫昊陽嘆氣地搖了搖頭,他早在知道蘇遠回對自己用藥壓制毒性之時就已經想到今日的結果。只是即便苟延殘喘地活著,他也不能輕言放棄。毒雖無法根除,但想保住性命興許還有別的法子。
只是那個能救他性命之人,怕是不易說服,對他來講,看到自己生不如死應該是很快意的一件事吧。
郭向沒聽清孫昊陽自言自語說著什麼,只看到他神色暗淡,盡是頹喪之氣,他便開口安慰道,
“孫大人,皇上近日來政務繁忙,況且他乃九五之尊,不能常來天牢看你。所以你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奴才一定竭盡所能為你辦妥。宮中什麼奇珍異寶都有,奴才相信孫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必會渡過此劫的。”
“那在下就借郭公公的吉言了。”孫昊陽久病的面孔上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容來。那神色再不似從前那般帶著飄逸灑脫的味道,而是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和辛酸。郭向本好像再寬慰他幾句,可是再想想,如今說什麼也是多餘,他身上所受的苦遠非是幾句安慰能撫平的。
一夜未眠加上憂心勞神,今日下朝後的鳳懷璧幾乎是被宮人們攙扶著才上了輦車。他原本滿心裡裝的都是孫昊陽的事,可是一想到自己昨夜裡已經在天牢逗留了一整夜,現在再去未眠招人話柄。這大內深宮不比從前的王府,人人都心存算計。現在孫昊陽又正是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自己要是再露出偏寵之意,只怕更是陷他於不利。
唉,沒想到身為一國之君,連保護自己所愛的人都得如此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輦車穿過道道宮牆向御書房方向駛去,途中經過水榭的時候宮人們看到子卿正候在門外,一看到鳳懷璧的車輦過來便急忙跪在路中,說是要求見天子。
鳳懷璧自那一天匆匆離開水榭後便再未召見過子卿,現在突然聽聞他要求見,鳳懷璧思忖著也不會是什麼大事,便囑咐宮人讓他退開。可是子卿卻執拗著長跪不起。難得看到這文弱的畫師拂逆皇帝的意思,宮人們都不覺訝然,
“陛下,子卿有要事稟告,請您聽子卿一言。”
眼看著車輦從自己身畔駛過,子卿不敢起身,只能跟在車後高喊。隨從的侍衛知道皇帝看重這個畫師,也不敢對他動粗。子卿生得就弱小纖細,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這麼直挺挺的跪著也確實讓人看了就覺得可憐。
“停駕。”
車輦從子卿身邊過去沒多久,鳳懷璧回頭看了一眼孤零零跪在那裡的子卿,心裡原本就對他存有幾分愧疚,現在看他這樣又不免心疼,於是便讓宮人把他領了來,且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子卿被宮人帶到後就跪在鳳懷璧的車輦前,他多日未見鳳懷璧,心裡的思念可想而知,然而此時卻不是傾訴衷腸之時,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鳳懷璧周圍的侍從和宮人,隨後便道,“子卿有要事稟告,不宜有外人在場,所以子卿斗膽請陛下移駕水榭,容子卿細細說來。”
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雖然堅定,可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洩露出他心底的慌張。鳳懷璧不禁好奇到底是什麼事讓他鼓起這麼大的勇氣頂著衝撞聖顏的罪名也要攔駕。
“不必回你的水榭了,朕讓他們都退下,你就在這裡說吧。”
鳳懷璧說罷,向周圍擺了擺手,待確定人已盡數離開後子卿向鳳懷璧額頭觸地拜了一拜,然後深吸一口氣,“陛下,子卿想說的,是有關孫昊陽孫大人那件事。”
突然從子卿口中聽到孫昊陽的名字,鳳懷璧可以說是大吃一驚。據他所知,這兩個人不過只在寢宮見過一次而已,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關係?
“子卿前一日已經聽聞孫大人被帶回宮中治罪,刑部按律處置必是不赦之罪。可是子卿也知道,孫大人正是陛下心繫之人……”
“住口!”
鳳懷璧未等他說完,已是臉色一冷,厲聲喝道,“憑你剛才所言,朕也可以治你的罪了。怎麼,想到牢裡跟他做伴不成?”
子卿從未被鳳懷璧呵斥過,受了驚嚇的臉上慘白了一層,可是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當夜情形子卿歷歷在目,持刀傷人的是子卿而非孫大人,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