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事,為了他做下的決定忙忙碌碌。如今,因為知曉了“觀音水”的存在,他更加的明白這個人當初是抱著怎樣的目的接近他,跟隨他。這份恨,連翹又怎麼可能會忍氣吞聲。
“公子請更衣。”
連翹從容站起身來,身後隨即便有婢女為他披上乾淨的布巾,擦拭他的身體,隨後又有婢女為他穿衣。
彷彿是畫師以夜色為底,飽蘸濃墨所揮灑的畫布,連翹身上的衣玄色為主,間以金色的攀附花枝紋理,像極了夜幕下悠然行走的黃金花妖。這身衣物,遠比那日初次入府時穿的那身要華貴的多。連翹望著銅鏡中隱約可見的自己的臉和衣著,嫵媚的臉,金貴的衣,眉目間的情緒似乎被方才的沐浴調整出了妖媚的氣味。他突然就覺得好笑,這樣子的自己真像是在等待主人愛撫的孌寵,一個正等待著被人拆開的禮盒。
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厭惡這樣的自己!
沐浴更衣後,連翹尾隨著婢女走出房門,長長的衣襬幾乎拖地,放下的長髮乖順地貼服在腦後,玄衣墨髮,一雙澄澈清明的眼安靜地看著一切。經過連線著一個陌生院子的迴廊時,走在前面的幾名婢女突然對著院子裡靜默的人萬福,連翹抬頭去看,卻正對上了院子正中那蕭玉琮的眼睛。
☆、第十九章 殤心(1)
黃昏的時候,下起了雨,水光與天光一起氤氤氳氳,飄飄嫋嫋,傘面上驪珠交迸的聲音充盈世間一切的朦朧。不知是怎的,總覺得這雨下得有些讓人深感不悅,纏纏綿綿,平白惹人心煩。
從官轎上下來一人,烏墨的官靴踩在地上,暈開腳底一圈的水紋漣漪。“爺,雨大。”鳴泱撐開傘上前一步,不多話,但恭敬地將傘擋住他頭頂的雨珠。沈如蹙眉看著眼前的丞相府,太過灰濛,不像是他自己的府宅了。慢慢走上臺階,門口的兩名護衛見著相爺回府,均是躬了躬身,經過的相府管家一見他回來了,連忙走上前去。
“怎麼了,府裡有事?”
“回爺的話,府裡來了客人,就在前廳坐著呢,爺要去見見麼?”管家小心翼翼地問道。
有客來訪自然是要見的,不見不合他向來的規矩。在往前廳走的路上,管家已將大致的訪客情況說了一遍,卻無論怎樣都不像是沈如認識的人,只是這越接近前廳,他越是覺得不安,左胸腔裡那顆心臟像是要鬧騰出來。會是誰,帶給他這麼強烈的不安感?
從前廳退下的婢女恭敬地做了個萬福讓開路,這一讓,讓出了沈如開闊的視野,視野所及之處那來訪的二人如煙飄渺,像是熟悉的,卻又像是無比陌生的。白衣者,隨性地翹著腿,白紗下遮掩著的臉藏住所有的表情神態,手中一柄不合時令的紙扇,上繪青山綠水圖,更是題著幾句詩詞。墨衣者,嚴肅恭謹地立在一側,左手握劍,劍柄處懸著的流蘇早已陳舊不堪,那張臉……那張臉卻有三分像極了當今天子。
當今天子?
沈如大驚,不覺喊出口:“楚渚洲!”
墨衣者無言,只是淡淡地看向遠遠走來的沈如,然後抱拳行禮。居然真的是楚渚洲,連翹的哥哥。沈如仍是無法相信這個人會來到自己眼前,不說他前朝楚家遺孤的身份,單就說他如今是西京侯身邊的影衛,也實在不該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府上。除非……他尚將目光停留在渚洲的身上,那一旁顧自飲茶的白衣者已經揚起懶懶散散卻十足似曾相識的笑容,輕飄飄道:
“好久不見,阿如。”
這一聲“阿如”決然不同連翹平素的喚法,但卻是他那日初初來時,抱著被他喚作“肉肉”的肥兔子站在相府門前的嫣然一笑,那日他輕開聲音喚的第一聲“阿如”,就是這般的語氣語調。這種感覺,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熟悉,沈如終於明白,今日的訪客究竟是什麼身份了。收斂掉方才全部的吃驚,他緩步走入前廳,站在白衣者身前,不言不語,卻徑自伸手摘掉了那頂遮擋一切的帽子。
“玉琮,你為何要來。”
不是“好久不見”,也不是“你是真西京侯還是偽裝的”,卻是一句意味不明,讓來者的雙眸倏然危險眯起的“你為何要來”。沈如拒絕的話語頓時點明瞭他的態度。
“阿如,你不希望我來找你?”
“既然你已經選擇讓連翹吃那份苦易容成你的模樣來京城,你又何必再過來,又何必讓李大人帶了個冒牌的西京侯進京。”
“什麼冒牌的西京侯,我只讓連翹一人為我進京?”
沈如不置可否的聲音更加讓人覺得不悅,蕭玉琮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變得低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