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打敗陸展眉的,無憂看得再明白不過。棲夕山莊的鎮莊之寶,除那把削鐵如泥的棲夕劍外,大概就是采薇所練的秋水神功。無憂自小一犯錯就被關書房,有人寫出秋水神功,就會有人來破這秋水神功。至於為什麼這麼多年都奉秋水神功為至寶,那是因為,能破這神功的人,必須沒有內力。
試問有幾個敢來挑戰秋水神功的人會沒有內力?
無憂不比小郭,身上的藥性去得沒有那麼快,雖然內力盡失,仗著孔空兒的輕功和那些書上看來的雜七雜八的招式,也未必會敗給采薇。
只不過,贏了,大概也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采薇嘴角浮起個輕蔑地笑容,待到出手那一刻,笑容僵在唇邊。
所謂秋水神功,就是借力打力,用了多少內力出手,就會被激得反彈回去。相反的,倘若一點內力都沒有,自然不用擔心被反彈。
秋水神功對無憂不管用,隔空一掌,無憂連緩也不緩,軟綿綿出手點采薇腰間。
小郭看得目瞪口呆,那不是碧落宮的摘星手?
躺在地上的陸展眉更是驚詫,無憂會黃泉宮的鎖喉手他已見怪不怪,只是沒想到連碧落宮的絕學也輕巧使出來,如果內功修為再上一層樓,只怕整個江湖都罕有敵手。
無憂本意是藉著采薇還未緩過神來的當兒,以快打快驚走她,不料此時的采薇已經不是那個武功招式平平又惴惴然的采薇,大驚之下也不退縮,反而愈戰愈勇。
無憂額角已冒出細密冷汗,一旦采薇想通借力打力這一層,自己只怕在她手下走不過三招。
兩人纏鬥之時,大殿門口又出現了一個佝僂蒼老的身影。
她抓著龍頭柺杖的手瘦骨嶙峋,用嘶啞著聲音喚了一聲:“采薇。”
采薇冷笑一聲,無憂果然分神。
不過數月時光,老祖母像是比常人多放走了十載光陰,滿頭銀絲,乾癟的身軀,再看不出當天那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半分影子。
只這一分神,敗局已現。
眼看那玉掌就要觸及無憂肩頭,驀地裡閃出一個身影,一把撈過無憂,避開那一掌,又似不經意捏住采薇手腕,剎那間花容失色,往陸展眉站著的方向堪堪栽倒。
陸展眉在突如其來的變故之下,反應也倒還算迅速,霎時間伸手點了她三處大穴,再抬頭時候,哪裡還有無憂和那人身影。
小郭揉了揉眼睛,接受了確實有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劫走無憂這個事實,倒不是他不想去追,而是他是在沒看清對方是從哪個方向撤退的。他對自己深不可測的武功第一次產生了懷疑,抬眼看見搖搖欲墜的趙老太君,咱還是幹回自己的老本行算了。
☆、半日閒
無憂看了面前這人半晌,倒是一時間分不清是喜是怒,只低頭說,“你先放開我。”
那人聽了反而抓他手腕抓得更緊,“誰不知你是妙手孔空兒的弟子,一鬆開手,誰也別想抓到你一片衣角。”
無憂方要開口,又急急嚥了回去,隔了許久之後再這樣平平常常的說話,恁誰都是要鼻酸的。
今夜的天涯崇山,一襲白衣,也未戴冠,只鬆鬆挽了個髮髻,仿似許多年前那個與他一起喝酒眼底滿是笑意的少年郎。
一時間湧起的言語堆積在心頭,最後化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話一出口,無憂就已經後悔。今日逍遙王迎娶棲夕山莊主事趙采薇,他是逍遙王,自然要在此地。
崇山漫不經心地答,“想看看你知道我要大婚之後是個什麼反應。”
無憂猛地抬頭,對上天涯崇山促狹的一雙眸子,又想起剛才自己的失魂落魄皆落在他眼底,瞪著天涯崇山,怒也不是,辯也不是。
那人眼底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意,把眼前髒兮兮又苦著一張臉的人拉近些,還沒開口訴衷腸,冷不丁聽見一聲咕嚕,緊接著一發不可收拾,咕嚕排山倒海而來。
“噗嗤。”天涯崇山忍笑忍得辛苦,到最後功虧一簣,乾脆大笑出聲,一面將掙扎著要逃開的那人抱在懷裡。
皓月當空,山林環繞,身後的人笑得如此暢快,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笑聲了。心防一旦出現縫隙,頃刻間便土崩瓦解。
崇山突然鬆開無憂的手,無憂一愣,只見崇山大步跨前,拍拍自己的背說:“上來吧,我揹你下山,我記得你曾說過,最愛吃山腳市集的薺菜混沌。”
無憂仍舊站定不動,眉頭微微皺著,望向崇山。
崇山循循善誘,“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