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他一聲。
蘇岑回頭見他們已將章十七收拾妥當,分四人好生抬起,也還穩便,便點了點頭,沒再同吳柏松糾纏。
“此地不宜久留。月月,將解藥賞給吳長老吃了,我們馬上走。”
一行人火速出得暗牢。此時晨光仍舊熹微,不過朝陽既出,熱氣升騰起來,朦朦霧幕散得也差不多了。蘇岑跟在眾人後頭快步走過屍橫狼藉的小院,沒留神被絆了一下,站穩了抬腳再要走,安了假肢那條腿卻邁不動了。
他低頭看,原來有一人沒死透,抓緊了他的腳脖子。
蘇岑眉頭一皺,寬大袖擺下淨白修長的手對著那人面門隔空拍了一下,掌風凜冽,頃刻讓那人徹底嗚呼。
他若無其事地抬腿甩開礙事手爪,繼續前行。
出了院門,早有馬車在巷口等候。幾人將章十七仔細抬進去放好,又將蘇岑扶上,便各自上馬。
坐穩了,蘇岑卻突然出聲:“慢。”
眾人皆停下動作,一色瞧著他,候他吩咐。
“我思來想去,一者章先生有傷在身不便顛簸,二者,咱們分兩路,也好躲開追蹤些。不妨我帶著章先生往西面走,你們往南,依來路回姑蘇,再等我訊息。”
此言一出,幾個中年隨從都很反對:“谷主!您孤身帶著這位,恐不安全!還是讓屬下們跟著……”
蘇岑把手擺了擺:“不必擔憂。如今青衣樓是朱雀堂一支獨大,他們堂主現在又瞎又瘸,治傷也得花一陣子,追捕的力度肯定不大。至於其他兩堂,哼哼,我手上是章十七,章十七知道戚蒙下落,戚蒙又拿著冥功卷,吳老匹夫斷不會任他們先找到我,坐看快到手的寶典飛了。你們大可放心。”
幾人還要再說,唐月月插嘴道:“但是你不和我們一道回姑蘇,又能去哪裡?”
蘇岑:“這你不需多問,我自有妙處。”
唐月月將馬鞭一展,點點頭:“好吧。那我在醫谷等你。”
“我倒忘了,”蘇岑拍了下額頭,笑起來,“到姑蘇了你自己去發婚帖吧,至多月餘,我也就回去了,屆時自然按照答應你的,同你完婚。”
唐月月難得俏臉一紅:“你答應我的可不是這件事。”
蘇岑朗笑幾聲:“有什麼區別?總之你的終身大事放在我身上,出不了岔子。只別忘了給張汶發張帖子,到時候他要是氣不過,你讓他牽著黑豹,到洛城以西的左季山,他自知道怎麼找我。”
“呸。”唐月月啐了聲,掩不住面若桃花,“你這人九曲八彎的,把什麼都算計好了,才不同你打機鋒!我可走了,至於你跟你身後那………………”她向車裡抬抬下巴,促狹地笑,“可要平平安安的才好呢。”
蘇岑頷首,順著目光定定看了章十七片刻,轉過頭來對餘下的人又簡單吩咐了一些事宜,往身上裹了件白色紗衫,帶上頂斗笠,方親自駕車,先行離開了。
趕了一截路,剛出城,他握韁的手已被磨出個大水泡。
這雙手向來比這個人都養尊處優,平日裡是連折枝花也要帶著絲絹手套的,很得他愛惜,是以也被養得嫩過了頭,一點擦磨都經不住了。
蘇岑把車停在僻靜處,鑽進車廂內,在座位下拖出一個小箱子,找一條白紗將手掌裹了裹。預備再出去時卻頓下來,坐在章十七身旁出了會兒神。
回神就咧開嘴無聲地笑,意味滿是自嘲。
什麼都算計好,當他是賽半仙麼。
他這二十多年,有兩件大事根本沒能預料到:一者自然是幼年被擄,慘斷左腿。
另一者麼……
他把手指在章十七嘴唇上輕輕壓下去,感到柔軟溫熱。再將那手指碰上自己的唇,卻因良久沒怎麼喝水,乾燥得都有些起皮了。
另一者大約就是,青年時與此人狹路相逢,不能倖免罷。
第6章 五、進山
南鵲橋,西左季。這兩座大山都位在洛陽附近,卻很有不同。
鵲橋一座孤峰,且高且峭。左季卻是連綿數十座大山的統稱,均勢巍峨,十分深邃。山中雖少惡虎豺狼,不小的一片區域裡卻是瘴氣瀰漫,越往裡越濃厚,尋常人吸一口也要暈上一兩天,是以少有人深入。
北方大山中原本不該存在瘴氣,奈何此處別有不同。左季山中大小溫泉許多,加之古木茂密,參天蔽日,使得山中地氣卑溼,霧多風少,且以冬時常暖,種種疊加,為瘴氣的形成營造了得天獨厚的好條件。
蘇岑自然知道這點,但他仍駕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