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指鬆鬆扣上,那笑紋於是更深了些。
十七沒有說話,任他握著,只是手指上不自主地也用了些力道。
一曲畢,蘇岑又額外打賞過。兩人再坐了一炷香功夫,歇得差不多了,便再度動身。
蘇岑僱了一艘客船,讓十七先進艙坐,自己在外同船老大吩咐了一番,也進來了。
“連日行船,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很不舒服麼?”他說著,彎腰在十七額上探了探,又拿脈,“唔,卻似乎也甚不妥。”
十七覺得他大驚小怪:“本就無甚不妥………………你未免想我太金貴些,我可不是第一次來姑蘇,哪有那多不適?”
蘇岑不解釋自己的關心則亂,灑然坐下,搖扇道:“說的也是,想你走南闖北,比我該強健得多。反正這是最後一段水路,走完便到醫谷,屆時你再好好休整休整。”
十七頷首。兩人相對片刻,他不知想到什麼,差點失笑。
便惹蘇岑側目,問他:“有樂事?”
“有,”十七誠實答,“我在想你那一口方言,實在軟綿綿,像個女兒家。”
蘇岑愕然,反應過來,眼一眯,恨恨齜牙:“女兒家?好,今晚我這個女兒家一定幹你到哭。”
光天化日經他提及床幃之事,十七驚得差點用刀鞘砸過去:“噓!你嫌船家聽不見?!”
如此色厲內荏,蘇岑開懷起來,哈哈作笑,伸手輕佻地在他臉上摸了一把:“這麼羞,你才是姑娘家。”
十七的長刀出鞘四分,刀背比在他脖子上,臉上薄紅隱隱:“你這麼痞!叫小點聲呢?!”
“小點聲作甚?怕人聽見麼。”蘇岑笑嘻嘻用食指壓下刀身,看著他的眼,道,“這位姑娘,不才家中有房有地,人有模有樣,品行端正,用情專一,絕無不良嗜好………………你瞧瞧,滿意的話,嫁我好不好?”
十七覺得,放他再去修煉十輩子,回頭來也比不得這人臉皮厚。口頭上他是佔不到便宜的,惹不起還躲不起?想了想,他索性將刀一收,抱起手臂往外挪了挪,坐得離蘇岑越遠越好,扭著頭朝外看風景,再不吱聲了。
蘇岑笑眯眯地看了他半晌,不湊過去,卻賤兮兮地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腿:“喂。”
十七眼觀鼻,鼻觀心,以不變應萬變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泰山崩於前巋然處之道可道
非常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喂。”蘇岑又踢,腆著臉,“少俠,英雄,才俊!小女子家中有房有地,人有模有樣,品行端正,用情專一,絕無不良嗜好,你瞧瞧,滿意的話,我嫁你也成?”
十七回頭,咬牙切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怎麼就胡說八道了?”蘇岑瞪眼,扇子啪地收攏,坐直,“我是正經八百在求親!”
“兩個大男人,求哪門子親?!”
“兩個大男人怎麼就不能求親?誰規定了?”蘇岑就差蹦起來,“我樂意,誰管的起?喏呼喜餒,誰管的起?”
話中夾了一句蘇地土語,十七沒聽清,黑起臉:“……不講方言你能死。”
蘇岑額了一聲:“喏呼喜餒,意思我歡喜你。死了還怎麼喜歡你,死不起,不能死。”
十七這次更乾脆,直接躬身出了船艙,背對他立在船頭,一身翠色長衫逆風而被鼓動,勾出孑然一個清瘦身影,卻不知為何,看著再不令人感到孤單。
接下來不算長的一路上,蘇岑共求娶求嫁五十八次,其中,十七回復“……你個瘋子”四十次,回覆“……信不信踹你下水”八次,回覆刀鋒三次,眼風六次,最後一次進展順利,卻在關鍵時刻被船老大“呵呵呵客官到岸了”的憨厚笑語打斷,待蘇岑再轉頭,十七已施展輕功,疾行而去十餘丈。
蘇岑望著船老大:“船家。”
“艾!客官您還有什麼吩咐?”面板黝黑的中年漢子應道。
蘇岑一本正經罵髒話:“幹你祖宗。”
罵完趕緊跟上。
兩人此刻所在地實則並非神醫谷,而是谷外的一個小鎮,世人呼之,“藏龍鎮”。
藏龍鎮上多藏龍,雷吼騰蛟引吭鳳。一夕或得風平雨,白髮垂髫賣魚翁。
………………歪詩一首已足夠說明小鎮概況。因地臨醫谷,平日裡前來求治的江湖客彙集多了,有些經年將養在此,被藥香薰出歸隱心思,便就地匿跡;有些暫時不得治,只得逗留;有些循著前兩類,找來尋仇;當然也有些,純屬閒得發慌,湊個熱鬧……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