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4)

碼。草民不說,於公,家師遺命,墓穴所在不能與第三人知,於私,草民也不覺得人走茶涼再去憑弔有什麼必要。………………太上皇許諾地如此輕率,莫非不怕草民要的,太逾矩嗎?”

趙惠閉了閉眼,抬手抹下淚水,說出的話帶著他混亂的邏輯,字字寫傷,句句染血:“小兒……你走不到我這一步,你會不得我的心情……你師父一走十九年,十九年一次不入夢,但我一到夜裡就想起他……他的臉那麼清晰,一笑眉梢一挑,像在譏諷我,說這浮華百世他參透了我卻還執迷,實在可笑!………………全天下都譏諷我,他尤其!我討厭看到他那樣表情,可我也覺得自己可笑……我除開皇位,一無所有,怎麼跟他做平凡漁樵?出了皇宮,他就富有山河,我卻空空如也,我跌進塵埃了,我怎麼面對自己,說服自己?可他不是這囚籠裡的人,他是風啊……我走不出去,也留不住人……我一日日怕他離去,變著法子試探……一覺醒來,被子是涼的,他的白衣裳搭在一邊,可人不在了,一個字也沒留下……曲終人散……曲終人散……可我連道別也沒來得及……小兒,你走不到我這一步,你不曉得什麼是肝腸寸斷……你不曉得,你便是要這江山為易,我也再不敢吝惜。”

蘇岑大震了。

他忽然就理解了師父,也理解了趙惠。

這世上有這樣一種可能,兩個人共攜手患難,情深意篤。待到風煙俱靜,他們描畫未來,一個畫出溫柔的水,一個畫出熱烈的火。哪一種都不能雙全,哪一個都無法妥協。所以最後,水撲滅了火,也把自己化作了縷縷蒸汽,散進風裡。

誰也不能說他們愛得不夠真切,他們只是,愛得太重尊嚴。

蘇岑覺得這一天經歷的同情比一世還要多。因著這份同情,他默了一默,倏而又笑了。

一面妥協道:“草民已有美人在懷,江山,算不得什麼。草民懇請太上皇平繳江湖幫派青衣樓。若得此樓全滅,必當知無不言。”

趙惠似已累極,顫巍巍道:“……好。”

此間事已了。蘇岑起身,正待告辭,想起什麼來,多問了一句:“太上皇找家師遺骨,不知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趙惠澀然答,“我想著,若約來世夫妻,總得死於同穴吧?也不知他先走十載,可有在奈何橋邊等等……不過也沒要緊。無非他做了老頭,我一樣嫁他。我願意做他的小妻子……”

蘇岑不忍再聽,匆匆作揖告辭,一路逃一般奔到塔底。

開啟塔門。戶外已是夜色深深。

在這夜色中迎面立著一人,刀出了鞘握在手裡,反出沉著決絕的細芒,好像只要他有不測,便要大殺四方,與人同歸於盡似的。

蘇岑酸苦翻騰的心一瞬間靜下來。

他幾步上前。對方看清了他,迎上,問:“你沒事吧?”

他難得沒有說話,手一伸,將人緊緊攬入懷中。

“十七,謝謝你,讓我三生有幸……”

第22章 二十四、回程

姑蘇一場夜雨,野綠十里,柳翠長堤,堆煙處,喁喁有吳儂低語。

吳語動人,高低起伏像一首婉娩柔情的歌,就算聽不懂,也覺得美妙。

十七便正襟端坐在一邊,聽蘇岑搖著扇子同茶館老闆搭話,聽著聽著,平眉緩目,輕淺笑況。

蘇岑抽神見到,三兩語打發走茶老闆,扇子一收,輕敲在他手臂:“笑什麼?”

“笑你。”十七慢吞吞伸手,也沒見怎麼大的動作,已移花接木,將那柄十四檔灑金題字金陵湘竹骨扇拿了過去,掂了掂,展開來看,卻又遞還,“寫的什麼?”

“掬槳聲燈影,沽詩味琴痕。”蘇岑答道,一面揚手,招來於不惹眼處小憩的兩位彈詞女,拋了銀子,依桌笑囑,“煩兩位姑娘,撿拿手的唱一支來,給這位爺潤潤耳朵。”

南地人物多風流,卻也少有從骨子裡散著疏桀倜儻氣的,又不高冷,叫人一看先心生親近,再生喜愛,自然而然,小女子們頰邊就飛了紅了。

兩聲“是”含羞帶怯。小姑娘們一抱琵琶,一攬三絃,落座,清嗓,柔情蜜意,細語溫存,也不知到底唱了支什麼曲。恰時方才點上的獅峰龍井被送來,斟好了,茶湯嫩黃澄明,嗅,暗香沁脾,啜飲,滿口生津。

十七想,難怪這人到此再邁不動步。

倒是個慣會享受的。

慣會享受的那人正半闔著眼,嘴角牽著笑。左手慢條斯理打著拍子,右手則藉著衣袖掩蓋,靜悄悄於桌下探到他的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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