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4)

答案是否定的。

譬如他蝸縮姑蘇,歡樂場夜夜縱情,聽遍一百首旖旎樂調,仍忘不掉一曲心音。

比起他來,師父那二十餘載的糾糾葛葛,分合愛恨,又要深刻不知多少分。

蘇岑無聲而嘆,撕開給自己的那封信。

“吾徒岑兒:

辟穀七日,吾近深感力之不逮,當為大限至,或將駕鶴去。自尋此道以求脫釋,本無可留戀,但昨夜夢,見汝膝下承歡,猶八歲稚童貌。夢迴,慨嘆萬千。師徒之緣,歷經五載,吾嘗自省,倥傯之間耽於自身固陋,心似木石,人若遊魂,慘悽怛悼,累汝以稚幼殘損之身,前後奔忙,悉為照料,今思及,未嘗不發淚沾襟也。

夫人情莫不貪生惡死,念父母,顧妻子。至於形影相弔者,事則另有不然。吾孑然久矣,父母早失,又背經叛道,染龍陽之好,不得有秦晉之幸。縱風雲叱吒,一呼百應,心常寂寥,蓋所得所求實難相匹耳。人有死節、死義、死理者,未聞有死孤獨者也。蓋世之所欣,俯仰之間,唯倜儻非常之人稱焉。不才,不備鴻鵠之志,拘於紅塵一線,意深鬱郁而無可舒憂懷,終不得解。雖念汝之前路坎坷不卜,欲苟活以施引指,然為師無能,去就之分不識,幽己渾噩之中,無人告愬。心有萬念,今俱已成灰,無可奈何矣。人若吾之謬亂,隱忍求全,自褻於糞土殘世而不辭者,恐不存焉。私心已盡,固恨不發不散,唯憑一死方得自解。

吾此番贅贅託詞,實不堪自詡人師。唯望愛徒岑兒,念為師人之將死,悉為善言,銘記一二鄙陋經驗,若有裨益,則吾九泉之下安矣。

其一,世之知己者須拳拳誠待,不可妄加猜忌試探,自掘溝渠以分隔人心,否則,悔之不及矣。其二,諸事發乎一心,實不必聽流俗人之言,更不必殷殷相道於外人,自堅自守,知事之險惡汙穢而進退超然,方為丈夫本色。其三,或言英雄志在天下,取功名,利萬世,激昂慷慨,方勘生之妙哉。吾縱觀此生終始,成敗興壞,繫於一人,毀於一人,以至意態萎靡,實非英雄也。則望岑兒以此為鑑,生則灑然快意,萬不可畢一生之幸於一人之身,否則,步為師之後塵矣。切記!切記!

吾之狂惑渾渾,腸一日九回,茫茫然不知所往,願愛徒岑兒此生不歷。

書不盡意,為師去矣。

薛,絕筆。”

蘇岑字字讀完,椎心泣血,長長一口濁氣鬱在肺腑,生生逼出鼻端眼角的痠痛感來,險些落淚。

十七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猶疑一刻,終伸手搭上他的肩膀,靠近一些,懷抱鬆鬆。

蘇岑將頭埋在他的肩窩,深深呼吸,復又抬首,一抹淺笑悵然若失。

“我們走吧。”他道。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心水的師父父前塵往事】

【斷更了幾天,思考了一下,覺得師父的故事或許單獨開番外比較好,免得把主劇情拖太長】

【另:沒用文言寫過信,文采有限,扣字者手下留情】

第18章 十七、折磨依舊的小標題

'本章節已鎖定'

作者有話要說:

【唉】

【心累】

第19章 十八、趙惠(1)

次日依舊微雨過境,一瞬煙霧江南。

十七醒後已是滿室清冷,只一把鑲金木鞘的長刀靜置桌上。他嘴角不自覺揚起笑,推被起身,拔刀,刃光瀲灩,鋒芒銀青;刀背有朱痕一道,妖灼冷豔。獨一無二,確然是榜首紅素。

刀終歸是死物。刀的成名靠的非為其自身,還得瞧它跟的什麼主人。比如他從前那把斬刃,名氣很大,其實一點也不獨特,乃是他當年東出西域時於刀匠處偷的。許多年過去,做主人的闖出名頭,自然他使的傢伙也叫人畏懼。紅素先後跟過三位大俠,如今的主人雖不如以往,也是個世家人物,只是被蘇岑橫加奪愛,不知該多鬱卒了。

正想到蘇岑,對方就像心有所感似的,推門而入。

十七看他端著托盤過來,往桌上一擱,三碟小菜兩碗肉粥,賣相極好。正待讚一句,瞥見他的臉,怔了。

他又改了容。這回沒有十分滑稽,也不多麼出塵,只是一個淡字。非是平淡的淡,而是雲淡風清的淡。那眉那眼舒舒而展,一者橫飛入鬢,一者梢處微挑,混著高山上幽幽一曲廣陵散,是風吹不翻塵染不髒的脫世謫仙,看著便叫人驚了心。

從未見過長得這麼無慾無求的人。

好在那眼神還蓄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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