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崖邊是一座孤墳,程漠幫著玉琴上香掃墓,玉琴跪下來,連磕了三個頭,起身對程漠道:“我們走吧。”
兩人上馬離開,這一路下山,都是一條狹窄山道,緊鄰削直懸崖。
忽見對面兩個上山婦人,一邊走一邊說道:“聽說下山那個肖公子死了。”
“死了?”
“嗯,死在女人床上的,不知是哪裡來的妖女,聽說被少林寺的師父抓上山了。”
“你說的,就是以前拋棄玉琴那個肖公子?”
“就是他,也算是報應吧。”
玉琴與程漠勒馬,聽著兩人對話慢慢遠去。
程漠忽然鬆一口氣,對玉琴道:“你也算是大仇得報。”
玉琴眼裡噙著淚水,微笑道:“是啊,大仇得報。我爹在天有靈,應該瞑目了。”
程漠心存幾分憐惜,道:“你也該放下此事了。”
玉琴點頭,道:“多謝程大俠。若不是世上還有程大俠和我們教主這般人,玉琴怕是真以為時間男子皆薄倖了。若是玉琴還有來世,也希望能遇到程大俠這樣的男人,便是一生有幸了。”
說完,玉琴竟然從馬上縱身而起,朝著身邊萬丈懸崖跳落下去。
程漠一驚,喚道:“玉琴姑娘!”來不及反應,便伸手去拉她,身體也隨著往山崖下落去。
程漠堪堪抓到玉琴一隻手,卻止不住下落的趨勢一直往下,他身上沒有兵刃,只能徒手運氣去抓身邊懸崖。手指在崖壁上抓出幾個深洞來,指尖也磨出了鮮血,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下墜趨勢。
程漠手上還拉著玉琴掉在空中,害怕支撐不久,低頭四處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看了許久,發現山壁上一個支出的半月形石臺就在離自己身下不遠處。
於是手腳運力在山壁上一推,一個翻身抱住了玉琴往那突出的石臺上落去。
落地時就地一滾,兩人都沒受傷,可是程漠低下頭才發現玉琴已經暈了過去,輕輕喚了一聲沒能喚醒她,程漠只得抱著她起身。
這處石臺緊鄰山壁是一個幽深低矮的山洞,程漠仰頭望去,見到要爬回山路怕是不可能了,只能抱著玉琴往山洞裡面走去。
山洞狹窄昏暗,好幾處都要程漠趴跪在地上才能透過,再加上手裡抱著玉琴,實在不變。程漠也不知前方是不是死路,於是乾脆將玉琴放了下來,讓她靠著山洞洞壁,自己繼續前行,又行了好一會兒,卻見那山洞逐漸變大,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到了最裡面時,已經儼然是到了大山腹壁,此處是一個高深開闊的大山洞,底部距離山洞頂端怕是有五、六丈高,頂部有個小洞,洞口有光線射進來,所以洞內情形尚且能看得清楚,程漠見到在山洞中間,一個男人跪坐在地上,四肢都被精鐵鎖鏈扣住,那鎖鏈另一端一直延伸到了洞壁裡面。
那人全身都是髒汙漆黑的顏色,全身近乎赤‘裸只腰間圍著碎布,許久未經打理的鬚髮垂落下來,幾乎將臉完全遮住。他靜靜坐著,一時間也不再是死是活。
程漠心裡一驚,緩緩朝他走過去,卻突然聽他出聲問道:“誰?”
那聲音低沈暗啞,發音有些奇特,似乎是太久沒說過話所致。
然後程漠從他鬚髮掩蓋之下,看到了一雙明亮的雙眼。那雙眼睛並沒有在這山洞中的歲月磨礪下而晦暗陰沈,而是仿若星辰一般,顯出明亮的光芒來。那一瞬間,程漠幾乎產生了錯覺,彷彿整個陰暗的山洞都因為這一雙眼而明亮起來。
“你是誰?”程漠問道。
那人沈默了,許久才哼笑一聲,彷彿自己也不記得了一般,問了一句:“我是誰?”
程漠又緩緩朝前走了幾步,看著幽深的山洞,男人手腳上鎖著的精鐵鎖鏈,想起了山上的少林寺,突然心裡猛跳一拍,憶起一個人來,程漠幾乎掩飾不住心裡的顫抖,問道:“你是慧寂哥哥?”
男人精亮的目光陡然鎖定程漠,聲音也陰冷了幾分,“你是誰?”
程漠也只是猜測,卻沒想到此人真是慧寂,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當驚還是當喜,甚至已不確定慧寂是否還記得他。
程漠憶起十四歲那年,隨著父親初次拜訪少林寺。那時的慧寂年僅十六,是少林永濟禪師高徒,被江湖譽為少林百年來最具慧根的弟子。慧寂悟性極高,年紀輕輕便闖過少林十八銅人陣,少林各路武功更是爛熟於心,便是當時的念悲、念緣也不是這個小師弟的對手。
程漠早就聽過慧寂大名,初次見到仍是不由感到驚豔,素白僧衣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