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晗在心中罵自己窩囊廢柴,明明將十五歲到十九歲時畫的吳樾的畫像都燒的一乾二淨,明明告誡自己吳樾只是自己一個關係一般的舊友,明明說過要做一個快樂的傻瓜,卻還是在見到吳樾的時候,所有被封藏的思緒繞滿腦袋,密不透風。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再這樣下去難免重蹈覆轍,那種做夢都感到壓抑的心情已經不想體會第二次。
想通了這些,方晗放下熱水桶,把開啟的包袱整理回去,他要離開這個有吳樾的地方。
“退房?”老闆一臉不可思議,“可是對住房不滿意?那我給您再換間。”
“不是不是。只是有急事要連夜趕路,可有馬匹?”
老闆收回方晗手中的鑰匙,將他帶到馬廄,方晗拉了一匹離自己最近的馬,付了錢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那老闆看著手中的碎銀搖搖頭,“天大的事能比得上睡個好覺麼。”
結果,在深更半夜的時候,他被人從床上拖起來,窗外有月光照下來,照在床邊那人一頭漆黑的長髮和淡紫的衣裳上,如披雪霰。
那人問他,“地字一號房的人呢?”
他腦子不清不楚,終於想起來道,“退房了。”
“什麼時候?!”
“就兩個時辰前。”
就感覺眼前一道風颳過,窗牖前後搖晃,露出月色下一截霜綠翠竹,可哪裡還有半個人影。他擦擦眼睛,懷疑剛才自己做了一個真實的夢。
嘟囔了一句,“有病。”於是又昏昏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九章
接連三天微風和煦,方晗坐在小白馬馬背上,由它自由的行走。包袱裝得鼓鼓囊囊,其實裡面三分之二的空間留給了食物。
沒有美食的旅行不是好旅行。沒有儲備糧的吃貨不是好吃貨。
方晗創造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心底默默給自己點了無數個贊,想想自己以後非常有可能從吃貨行業發展到哲學行業。
嘴裡嚼著龍鬚糖,一路走馬觀花。林間常青藤攀爬到無法觸及的高度,細看還能發現幾株鳳尾蘭倚靠粗壯樹幹,開得茂盛繁榮。
日光篩落在他的眼瞼上,他閉上眼睛,龍鬚糖甜美的味道在唇舌間化開,愜意的想,這樣的人生才叫生活。
思尋著要不要領一隻吃貨寵物回去給小白久做做伴。可憐他家的小白久,說不定在風雨飄搖中日也盼夜也盼的盼著自己回去,可能瘦的連鄰居家喜歡它的小黑貓都認不得了。
再次塞了一個龍鬚糖,方晗準備帶些體恤品回去餵飽小白久。
正當他的小白久有著落後,聽見幽靜的森林裡,馬蹄踏碎落葉,滾滾疾進的響動。
他一個回頭,就看見樹葉裁剪出的一道道光柱下,一身紫衣的人駕著絕影馬,彷彿從一張深秋寂靜的畫卷裡帶著飛散的一地落葉由卷軸裡跳躍出來。
縱使這樣的景緻美好得閃亮方晗的眼睛,可一見到那匹矯健英勇的戰馬,方晗用胃都能想到馬上的青年是誰。
終於有了危機意識,方晗扯著馬韁,高聲驅使著小白馬。
事後想起來真是欲哭無淚,他的小白馬沒有矯健的身姿也沒有修長的馬腿,所以只能當觀光馬而不能當救命馬。
當他被吳樾從馬上拽下來,咕嚕嚕滾了幾個圈,頭髮衣服上都粘了好幾片枯葉,他滿不在乎飛撲起來要抓自己飛過來的包袱,結果飛到一半,馬上的吳樾畫戟一橫,包袱便被串了過去。
吳樾望見不遠處正好有一條奔流的小溪,作勢就要扔過去。
“住手!那是我五天的存貨。”
吳樾聽了倒是心情愉悅,“那更好。”
結果,方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包袱被扔進小溪一去不復返。
這簡直是剝奪他活下去的生命力啊啊啊!
方晗在岸邊默默哀慟自己逝去的財富,翻出袋子裡最後的家當——兩顆龍鬚糖。有些肉疼的撕開其中一顆的四分之一部分塞進嘴巴。
吳樾看著方晗癟撅著嘴兩眼汪汪哀怨的模樣真是覺得又可愛又可憐,憐愛之情油然而生。
手伸到方晗的腋下一把抱他起來,方晗兩條小短腿在空中撲騰撲騰,發現撲騰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認栽的聳拉著腦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吳樾發現方晗真是可愛極了,就像韓鏡說的,可愛到想要掐死他。
“不會讓你餓死的。我可以讓你頓頓吃肉。前提是,你不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