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字。
轉身腳步鏗鏘,再沒有猶豫。
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陳靖仇想著,可是孩子,你會原諒爹爹的,你那麼乖,一定是懂的。
***
母與子之間獨特的感應,那份血緣傳承的感知是丟不掉的。只要與寧兒接近,化為鷹隼的母親便會有所反應。
陳靖仇後來知道,宇文拓便是這麼在大漠中找到他們的。
照著鷹的指向,穿梭在那廊腰縵回之間。
陳靖仇低著頭儘量將自己掩得與平常宮女一樣,小步邁著步子,繞過重重閣樓簷牙,這深宮內院看著越來越眼熟,也越來越荒僻。
似乎曾經也是榮蒙聖恩的小苑,繁華謝盡後顯得淒涼無比,死氣沉沉。宮牆周庭草木蔥蘢雜沓,早就無人打理。
荒院屋外的樹上蟬聲噪噪,他與小雪對看一眼,舉步走進。
“果然是這裡。”小雪深嘆一口氣,“相傳人死後皆會回到生前呆的最多的地方,寧珂郡主也……”
她又諮嗟一聲,有幾分無可奈何之色,動手劃出法訣,原本仿若無物的門前浮出一層薄薄的紅膜,隨著小雪輸入的靈力不斷震盪。
“就是現在,靖仇。”小雪朝他使個眼色,陳靖仇會意,穿過去,便只如薄紙一般。
大地皇者……他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的手,耳後又響起小雪的提醒:“那魔此時雖不在,這結界卻是與她有聯絡的,你要快些。”
“還有,小心。”
陳靖仇的心暖了暖,應了聲,推開那扇陳舊的木門,彷彿開啟了一頁泛黃的詩卷。
李唐盛世,天下太平,寬赦眾生,卻也有陽光無法照到的地方。
在心中感嘆一聲,那院落不大,來回走動,終在迴廊處的鞦韆上發現了那個熟悉的小身影。
“寧兒!”
他幾步走近,小人兒仰起頭看他,水水的眼睛澄澈如鏡。明知虎毒不食子,直到看到這孩子還好好的,心裡的大石才好歹放下了。
陳靖仇牽起他冰涼的小手,來不及詳加問候,“寧兒,快隨我走!”
☆、半夏
十一 半夏
“走?去哪?”
“傻孩子,說什麼呢,你爹爹在等著你呢!”
“爹爹……”
“是呀,受委屈了吧……”陳靖仇心疼地揉揉他毛絨的腦袋,“不想爹爹麼,小雪呃……”
疼痛來得太快,猝不及防,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腰間防身的匕首被抽出,插在自己的後腰上,握著匕首的孩子面無表情,眼睛直直盯著那創口,他的手腕那麼纖細,不知道還有沒有餘力□。
紅色的液體猶如一泉小溪,潺潺地灑在地上,一時間很多東西從腦中閃過,快得來不及捕捉,耳膜中有什麼在鼓動,一聲更比一聲響的,發聾振聵轟鳴不斷。
***
“寧珂,收手吧。”
“你已不是我的對手,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橫劍於男人的勁間,嬌俏的女子輕哼。
“你不過是怨我。若我一死,你可否……”
劍尖擦破面板,“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
男人合上眼睛,漠然地仿似早不在乎。女人的手在抖,那是他意料之中。
郊野翠茫茫,夏風吹拂,就連京師之眾都沉淪於幻覺之中,不願醒。
是因為清醒真的太辛苦。
“放過寧兒,也放過……”也放過你自己罷。
你的怨,只要我來背就好。
只這天下,我還放心不下。它不該,與我們的罪孽一起埋葬。
他上前一步,頸上的脈搏跳動,染過多少風霜雨雪的劍身上,流下主人的血。
“宇文拓……”魔女的臉上現出些掙扎,故作猙獰,“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你……”
半分動搖突然不見,寧珂捂住胸口,驚怒。
“宇文拓,你引我來此,就是要偷走我的孩子?”
宇文拓說不出話,只看著那雙明眸中的光亮一點點熄滅。
只剩下了無盡的恨意。
“你好,你真的很好!”
男人的心口有些發怵,一陣強烈而陌生的氣悶襲來。像是要,失去什麼。
***
“寧…兒……”
r》 屋外傳來小雪的驚呼:“靖仇!快出來!寧珂來了!”
紅光驟盛,周圍的魔氣濃郁得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