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陵越幾乎是懷疑自己幻聽,又像是為了隔開旁邊的阿霆,湊近她又問了一次。
“是……是阿霆做的。”女人湊到他耳邊,蒼白的嘴唇一張一翕。
陵越知道這話聲雖然不響但阿霆也必然是聽到了,當下“霍”地一聲站起來。他伸手向腰間,才發現自己的配槍並不在原先的地方,想起是剛才問話前解了下來放到桌上。
忽然陵越就有些後悔。他後悔自己太過放鬆,潛意識中竟然已卸下了防備。如果這件謀殺案的兇手真的是阿霆,如果這是一個局,從一開始的見面就是為了騙陵越往裡跳,如果……
陵越只覺得現在自己十分需要槍。
只這一瞬,阿霆也已經跨步向前。兩人幾乎是同時站在了桌旁,同時出手。然而,再快的“同時”都有先後。
阿霆的手按在了槍套上,而陵越的手則扣在他手上。
就像有上萬伏的火花在兩人之間迸射,他們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但那眼神交匯之中,卻像是瞬間明白了對方想說的是什麼。
女人見到兩人劍拔弩張地去搶槍,幾乎本能地意識到危險。她像只敏捷的貓一樣從角落裡彈起來飛速地竄向大門,使出全力去擰門鎖,想要逃出這一觸即發的衝突現場。可她無論如何用力,門鎖卻紋絲不動,毫無反應。
陵越凝視著阿霆的雙眼,眼神一直從驚異、憤怒慢慢沉澱為懷疑,像是被翻攪起的波瀾終究因為時間的熨燙而逐漸平息。他在腦中細細回想女人說話的每一個細節,特別是她說出“阿霆”兩個字時候的表情。
這女人壓根不知道她口中的阿霆就在面前。
有一種可能,是她根本就沒見過阿霆,也不知道阿霆是誰。
於是陵越緩緩抬起眼,慢慢把扣在阿霆手掌上的手移開。
阿霆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衝他感激地笑了笑,跟著把自己的手從槍套上鬆開。
他們一齊看向那個女人。
陵越走向女人,什麼也沒有說,儘自己可能減少傷害地用擒拿術將她制住。女人驚恐地瞪大了雙眼,來回扭動著肩膀想要擺脫桎梏,尖銳的嗓音再次直衝陵越的耳膜:“你們幹什麼!幹什麼!啊——”
陵越艱難地拿一隻手困住她雙手,雙目在周圍搜尋著什麼,想要儘快封住她那令人崩潰的叫聲。
阿霆隨手抄起塊抹布就往女人嘴裡一塞,世界便隨之清淨了。
他給陵越找了條繩子,將女人的手和腳都捆住。兩人合力,才終於將這麻煩精給制服。
陵越把女人搬到桌邊的椅子上放下,自己站直了身體,手插在腰上,似乎在思考該怎麼處置她。之前警察對付女嫌犯都會出動師姐,因為怕惹上性/騷擾的官司男警察通常都要避嫌。但現在在場只有陵越一個警察,情況就有點棘手了。
“你讓開。”阿霆看得不耐煩,索性撥開了陵越自己上前。
女人驚恐的眼睛裡已經佈滿了血絲,口中塞了布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阿霆無視她的抗議,面無表情地把手落在女人身側從上而下輕輕拍打,像是在摸索什麼物件。
女人一下子也明白了他是在找什麼,立即緊張地彎起膝蓋,併攏雙腿。
阿霆餘光觀察到她動作,當即毫不猶豫地掀開她的裙子,在她褲襪吊帶上找到一枚黑色的塑膠方塊。
他冷哼一聲,抬手要把那塑膠塊扔到地上,被陵越一把攔住。
陵越向他無聲地搖了搖頭,接著使了個眼色。然後阿霆就走去把電視機開啟,將那黑色塑膠塊方在距離電視機不遠處。
陵越給女人解開腳上的束縛,把她帶出屋外。阿霆也在他們身後跟了出來。
天台上聽得見整條街的噪音,也正因如此,說話才格外安全。陵越把塞在女人口中的爛布扯出來,問她:“是誰給你裝的偷聽器?子健,火爆明?”
女人口中沒了阻礙,明明已經可以說話,卻不吭聲,只是貓一樣地嗚嗚哭。
阿霆看了就有火,對著旁邊一個空木箱踹了一腳,狠聲道:“現在又沒有人偷聽,你還不給我說人話!”
陵越“嘖”了一聲皺眉看他,還是繼續他的紅臉,好聲好氣地循循善誘:“他們是不是抓了你什麼人,威脅你不說是阿霆殺了沙皮,就要對他們下手?”
女人仍然沒有說話,但是聽到“抓了什麼人”時,明顯哭聲頓了一頓。
她只不過是個鳳姐,並不是影后,表情上稍微一露相陵越便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