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導清濁之氣在他的軀體內穩定地融合,生生流轉。
而對少女而言,這個世界有著無與倫比的生命力,就像是鳥兒的天空,魚兒的大海,這個世界對於少女而言,才是舞臺。所有的生命都是她的玩物,她喜歡這個世界,卻沒有男人對一切的大愛。
這樣的分歧初露端倪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後,現在的他們還什麼都不瞭解,只是欣喜於世界的變化。
這時的世界不過僅具雛形:西北多山,東南多海,男人在天地的正中,不懈地託舉蒼穹。但即使在他的庇佑下,大部分的山和海仍深深地埋藏於晦暗的陰影中,初生的生物們行動遲緩,雙眼蒙著灰白的翳。
很顯然,這不是我們熟悉的世界,它還缺少極其重要的東西,是如今的我們,時時歌頌的,重要性幾乎可以等同生命的東西——光明。
如果沒有光,也許所有生物至今還雙眼渾濁,思維矇昧,並時時受著持續的黑暗的威脅。
但在當時,似乎自然並不願給新生的世界這一恩賜,在開闢天地之後足足一萬年,最初的一道光,才劈空而來。
那是屬於姐姐和龍的故事,而訣別的開始,就是從這光芒開始的。
第22章 番外·有光(中)
【人的愛戀就像蜉蝣,朝聞道夕死可矣。那麼……你我的呢?】
當時西北大荒矗立著一座雄偉的大山,終年暴風雷霆不斷,山峰被一道深幽的峽谷分為兩翼,那便是日後極具盛名的不周山,將有多少劫難自它興起,但於此之前,它也先誕育了無法描摹的奇蹟——一條賦予世界光明的龍。
傳說中它青鱗金鬣,身周護有九重祥雲。天涯海角、宇宙洪荒,只在它睜開眼時才能籠罩在光明下,當它閉上眼,萬物也就黯淡無光。它是掌控光陰的尊神。它能以一己之力光照四野,消弭黑暗。
當這條青鱗的巨龍第一次睜開雙眼,向著黑暗咆哮後,世界突兀地綻露了光彩,連男人也驚奇地抬頭凝望鍍在不周山稜線上的金光,高峰在群山陰影中凸現;崢嶸如嶽的雲塊在抵撞中,邊緣摩擦出強烈電光,所有生物眼前的陰翳頓時脫落,大地開始生長花與樹木,花有深淺不一的紅色,樹木包著深青的表皮,水波折射出千萬粼粼的光點。
若說男人將物質的混沌分離,龍則將時間的混沌分離——岩石有了層紋,樹木有了年輪,萬物生滅在它雙眼的開闔間留下刻度,它宣告了生與死的度量衡。
生與死是絕對的,似乎絕對的生與死唯一做不到的,就是主宰龍的生命,飛馳的時光在蒼茫的不周山上聳起山峰,堆壘巨石,使得水脈在石中穿行,卻不能在龍的鱗甲上留下劃痕。
龍年復一年看著山顛的烈焰飛雪,萬物的生死興滅。它和男人一樣,無盡頭地孤獨,卻不能和男人一樣,安於長生帶來的、難以磨滅的寂寞。這樣漫長的生命中,與黑色的妹妹不一樣的,如同朝陽般白色的姐姐被這天地間的第一道光吸引住了,來到了它的主人前。
那是另一個故事了。然而,生死的刻痕已在懵懂的少女和男人中間劃下了絕大的鴻溝。
經過無數以萬年為單位的計量,男人的雙肩漸漸垂了下來,他的頭髮變得和不周山上的積雪一般蒼白,雙膝被風吹地簌簌顫抖,彷彿他的身體不再強健如岩石,而是鬆軟如泥土。他平靜地環顧四周,毫不畏懼,他想,是帶走了他身邊無數生靈的死亡終於要降臨到自己身上。
死亡一天天迫近,催促著他,但他仍高舉雙手,勉強地呼吸著,不敢放心離去。因為他看見每當風暴狂烈時,懸絕的大地與天空仍會微微地漂動,他擔心沒有自己,七種靈力失去制約,又將混雜起來,將安寧的世界拖回混沌中去,世界歷盡艱辛誕育的生命會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他畢生的努力也會化為烏有。懷著這樣的憂慮,男人又勉力支撐了三百六十年,每一天中,他都感到寒冷在體內盤踞的時間比前一刻更長,他幾乎熟悉了死亡的氣息。
那是和少女一樣的氣息。在面對這一切存在都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男人才明白少女的力量,那不是時間的力量,那是給與一切死亡的力量!
時間在少女的身上沒有留下痕跡,她彷彿還是很久很久以前,世界還一片矇昧時的模樣。她的眼神如此清澈,神情如此焦急,她拼命的想要驅走侵蝕著男人生命的力量,但,那是她無法做到的。
那天深夜,飽含水氣的雲塊鬱積在天邊,空中飄拂著雨絲,沒有半點劫難的徵兆。而當男人如往常一樣眺望四方的時候,突然感到一線前所未有的冷意流遍四肢,迅速地穿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