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理由!他一直溫柔耐心得不像一個父親——據說是為補償自己自幼喪母的缺失,他潛心將自己向卓越的繼承人方向培養,他也信任自己並對自己寄予厚望……
——“如果你母親活著,她會希望你是個氣質優雅的孩子吧。”
——“啊,我不需要過問,你當然能夠做好一切,我堅信這一點。”
——“你的優秀理所應當,因為你是一個馬爾福!這是你的義務。”
——“總有一天你要殺死我接管這個家族,你必須要學會這些。”
——“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早些回到你母親身邊。”
……
他恨他把自己看作母親生命的延續,恨他毫無負擔地讓自己揹負上軾父的枷鎖並且時時地殘忍地提醒著自己,恨他那樣輕鬆地、毫無留戀地說著自己的死!他寧可父親像很多先祖那樣以殘酷的虐待累積起兒子的仇恨,在激鬥中終結自己的生命。
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離開了,惦念著家族、友人、愛人……唯獨沒有自己的兒子。
自己就那麼不值得成為他活下去的支撐?他甚至覺得,父親對死亡的渴望不是因為母親,而只是不想看到接下來的自己!
原來,那些以鍛鍊為名義的放手,以信任為名義的淡漠,以責任為名義的枷鎖,以愛情為名義的逃避……這一切對自己的傷害,要遠遠大於自己的想像嗎?
他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戰慄,寒意從心底慢慢地攀升著。這些長久以來被判定為無用的感情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壓抑在心底深處,一旦被強行開啟,就會噴湧而出不可收拾。曾經堅定的世界觀,在這種感情狂潮的衝擊下,一點點崩潰……
寬大的手掌再次撫上了他的臉,他聽到那位比父親稍微年長的男人說:“今夜,賜你流淚的權利。”
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