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否認,絕大多數權利,只有當它成為特權時,才能夠被稱其為權利。”盧修斯的口吻咄咄逼人起來,“父親,別讓我在您身上看到那種天真的平均主義痕跡。”
阿布拉克薩斯默然:“如果你如此認為,我無話可說。放開這個話題不談,你想想他的手段吧。抹殺?奴役?在原本就為數不多的巫師中掀起大規模的流血衝突,絞殺一半以上的巫師?”
“這是解決問題的最簡單方法。”年輕的男人不以為然。
“盧修斯,用用你的頭腦。你真的覺得這是好方法?在一個原本就不繁盛的種族中掀起內亂……”阿布拉克薩斯皺緊了眉頭,“與其說是改造,不如說是毀滅!我最擔心的是,在他冠冕堂皇的理想之下,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真正的目的?……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盧修斯盯住了自己的父親,慢慢地抬起了帶有蛇蚊戒指的手指,“您會阻礙他。”
阿布拉克薩斯淡然地微笑了:“我的兒子啊……從你踏進房門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了你的來意。也罷……”他輕撫著桌上的照片,“我老了,或者說我已經不適應現在這個時代。是時候把這個家交給你了,就看你能將馬爾福家族帶到哪裡,是輝煌,還是滅亡?”
“我不會失敗,父親。”盧修斯緊緊地攥著拳,蛇紋戒指在他白晳的手指上印下深深的紅痕。
“但願你是對的。”阿布拉克薩斯撫著額頭挑了挑眉毛,“如果你母親還活著就好了,我實在是不擅長和年輕人溝通……”
冷灰色的眼睛別開了,盧修斯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聽到父親平靜坦然的聲音再度響起:“盧修斯,艾琳生前曾經拜託我做西弗勒斯的教父,因為厭惡她丈夫的卑賤和那個麻瓜化的身份,我拒絕了,但我答應過她會在需要時照顧他的兒子。現在我不能再履行這個職責,就由你來繼續吧。”說著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事實上我什麼也沒做過,倒是你,已經代行了很久。”
“……”盧修斯目光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但還是點點頭,“如果是西弗勒斯,我會的。”
“我相信你會將他照顧得很好,我擔心的只有一點。”阿布拉克薩斯望著屋頂的吊燈嘆息道,“你的那位大人對他母親的執念一旦轉移到他身上……我無法想像會發生什麼。”
“得到那位大人的器重是他的幸福。”盧修斯不以為然。
對他的話又皺了皺眉,但阿布拉克薩斯並沒有爭執,只是從沙發上站起了身,慈愛的目光看著已經比自己還高的兒子,慢慢理了理他的長髮,“不要有負擔,軾父是每一代馬爾福家主的宿命。況且……你母親已經等我等得夠久了。”
盧修斯不言。
家主契約的傳遞方式是下任對上任生命的終結,他很小就明白自己必然有一天會殺死自己的父親。但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還是無法泰然自若,幼時的一幕幕場景從眼前掠過,年輕的父親與眼前的父親疊合在一起,那溫和完美的卻又總似缺少些什麼的微笑竟不曾有絲毫變化,不同的,只是面前伸向他的那隻手已經不再稚嫩,和潔白。
“死因是什麼呢?”似乎是為了讓氣氛輕鬆些一般,他扶著蛇杖站在燈下頗冥思苦想了片刻,建議道,“龍疫梅毒如何?”
“父親……”盧修斯又輕輕地喚了一聲,聲音中有不捨,但更多的是一股被壓抑著的不明情緒。
“一生沒有嘗過做花花公子的滋味,最後能有一個比較風流的死因,也很美好不是嗎?”阿布拉克薩斯這樣說著,笑容安詳得就好像坐在花園中的搖椅上一般。
“夠了!”看著這樣平靜的父親,盧修斯胸中的無名火終於爆發了,翻湧的情緒嘶啞了他的喉嚨,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為什麼……這麼輕易地……坦然地……放棄我!”
阿布拉克薩斯本已合上的眼睛又吃驚地睜開,而後,定住,黯淡……
長髮甩過,月光般的青年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廳。
“盧修斯,你還好嗎?”
“……”
“盧修斯!”
“……”
“盧修斯!”
“……給我安靜!”
“盧修斯……在我的世界,我的家族,也是這樣……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感覺……”
“……我說安•;靜!”
“……好吧。”
我永遠不會原諒您的!
……父親……
午夜過後,門聲輕響,有腳步聲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