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前就不必多禮了罷。”
楚偃便再拜應諾而起,姚錚自他身旁面無表情地擦身而過,卻被楚偃叫住了:“國君。”
“楚相有事麼?”
“關於新立君夫人的事……”
“此事楚相不必生疑,寡人會娶楚萇的。”姚錚笑了一笑,低頭快步離去。
“國……”楚偃望著姚錚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即使答應過顏國尉不再哭了,可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與苦澀:那個叫楚萇的姑娘是美是醜早已不是姚錚所關心的問題——她姓楚,僅此而已。
姚錚一面想著一面下了臺階,驀地聽到一聲劍器響,他循聲望去,就見一位佩劍少年站在自己兩丈之外,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姚錚,連忙拜禮道:“小民謝揚,拜見國君。”
“起身罷。”姚錚挑一挑眉,驀地想起來:“你就是當夜替楚相擋下我那一劍的少年?”
“事態緊急,小民魯莽傷及國君,甚為惶恐。”謝揚低著頭,姚錚看不清他臉上是否真有誠惶誠恐的表情。
“既然隨楚相來了,為何不上階?”姚錚不知該說些什麼,便隨口問道。
“五廟不可挾劍而入,楚相命小民在此等候。”謝揚解下佩劍雙手奉上,又抬頭看了看姚錚,神魂不清地開口道,“要不國君替我守劍片刻?”
姚錚一怔,旋即“鏘”地一聲拔劍出鞘,直指謝揚的胸口——他身量還未長成,比謝揚矮了一尺,只能微微挑起手腕,才能將劍尖抵在謝揚的素麻交領處。
謝揚笑而不語地望著他,既不還手也不告饒。
“怎麼不說話?”姚錚將青銅劍向前一頂,目光沿著薄薄的停著日光的劍刃而上,餘光瞥見了謝揚的下頜。
“小民唯恐國君惱怒。”
謝揚答道,又瞧見姚錚已是一臉憤怒,分明要逼自己開口,便輕聲添了一句:“國君恕罪。”
謝揚旋即避開劍鋒,一手托住姚錚的手肘,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壓低,笑道:“稟國君,用劍的時候,不能只靠手腕出力——如此出劍,敵人未死,自己反而會受傷的。”少年君主生著貴族才能養出的白皙手腕,透著契合冬季的冰涼。
姚錚素來不喜歡除了君父兄長還有顏瑕以外的人親近自己,此刻手腕被謝揚握住,覺得渾身上下毛骨悚然,他下意識地一把推開謝揚:“你幹什麼!”
不遠處的衛士們見如此情景,連忙衝過來:“國君!”
姚錚喘了口氣,瞪著被他推到三尺開外的謝揚,又環視了一眼循聲而至的衛士,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了。
謝揚跪地道:“小民冒犯國君了。”
姚錚不說話,也不喊他起身,半晌才問道:“國喪你不必穿斬衰吧?”
謝揚俯身將被丟棄在地上的青銅劍撿起,搖頭道:“國君誤會了,小民是為先考先妣服喪。”
姚錚怔住了,他望著謝揚此刻嚴肅而落寞的臉,片刻之後才問道:“怎麼回事?”
謝揚笑了笑:“是郡裡蓄奴的事——沒什麼的,國君……”
“如今報仇了麼?”姚錚打斷了謝揚的話,他望著遠處與宮殿交際的灰藍色穹窿,問道。
謝揚明白姚錚的弦外之音,他頷首笑道:“嗯,大仇得報,多謝國君掛懷。”
姚錚的嘴角有輕嘲的弧度,他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是楚相幫忙的?他可真是難得的好人……”
“國君若有什麼事,不是也可以讓楚相去做麼?”
姚錚回過頭,衝謝揚冷笑道:“寡人的哪件事情不是楚相代勞的?”
“報仇。”謝揚將長劍收入鞘中,“小民不敢揣測國君如今在想些什麼。只是有的事,國君想得太早了。”
“為何?”姚錚反問道,“你不比寡人大多少吧。”
謝揚搖搖頭:“不一樣的。小民是孑然一身的孤兒,就算是為報仇而死也沒有什麼值得可惜的,而國君要面對整個恆國,如今又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1',貿然與楚相……”
“夠了!”姚錚吼道,他萬分不甘於這個事實,又覺得謝揚所說不無道理,只有打斷了他的話。
謝揚靜靜地望著握拳劍拔弩張似的姚錚,驀地笑了。
“你笑什麼?”
“國君果然還是未冠的孩子。”
“寡人不是什麼未冠的孩子!告訴你,恆國不是缺了誰就不行的,寡人也不是!寡人一定要殺了那個人!”姚錚咬牙道,然後理一理衣